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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5年02月05日 上一版  下一版
阳台上的母亲
丹 影
文章字数:1620
  我是母亲生下不到三个月被过继给养母的,那时正值生活困难时期,大人都吃不饱饭,养母没有奶水喂养我,更没有奶粉之类的哺乳品,面对着一个嗷嗷待哺的生命,养母的艰难可想而知,为了不让我受饿,白天她挨家挨户地请人给我喂奶,有时请不到人,她就抱着我站在村边的路口等过路人给我讨奶吃,好在乡下人朴实大方,心眼好,只要遇上有奶的,都能给我喂上一口,这样,我的奶妈遍及岭前岭后而不计其数。而到了晚上,她只能用洋芋粉拌麦面做糊糊来喂养我,我在她的呵护中慢慢长大。虽然我度过了哺乳期,可乡下生活依然清贫,缺吃少穿是大部分家庭无法摆脱的现实,而养父母宁可自己不吃不穿也不让我受贫,尤其是养母,多少次吃糠咽菜,为的是让我吃饱喝好,为此她便患上了贫血症而晕倒了不知多少次,这样的生活直到我考上高中那一年,清贫的生活才多少有了改观。
  我是十八岁那年考上高中的,因上高中需到离家四十里外的县城,这时虽然生活好转了,养母不再操心我吃不饱穿不暖,可离别的牵挂仍让含莘如苦的她放不下心来。按说在乡下,十八岁已成了大小伙,再不需要父母的操心挂念了,我也一再对她说,我已是十八岁的男子汉了,让她不要过多的牵挂,可她哪里肯相信呢,她说我长这么大,一直未出过远门,一个人在外,缺少了大人的关照,让她咋能放心呢,再说了,儿子不管长多大,在她的心里,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就这样,我每次去县城的学校上学,临走时,她都要千叮咛万嘱咐地对我交待,饭要吃饱,不要随便脱掉衣服,晚上要盖好被子。这时,我走几步,她跟几步,直到送得很远很远才止步,等我走了一大截路再回头望时,她还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直到看不见我的身影才肯离去。
  也许是养母的爱心感动了苍天上帝,使我在好不容易读完了三年高中后,虽然没有考上大学,却成了一名公职人员,从乡下走进了县城,开始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在我刚进城那几年,偶尔利用假期或节日时间回乡下看望养母,养父病故后,乡下的养母便形单影只地生活在那间大瓦房里,她的孤独生活使我每回去一次,心里都要难受好长时间,尤其是在我将要回单位的时候,她就像个小孩子一样,非让我多住些时日,每每这个时候,我都泪流满面地与她告别,好在这样的日子没有多长,我就娶了妻子,在县城拥有了自己的家,于是,我便将她从乡下接到了城里,好让我母予省却相互间的牵挂,真没想到母子住到一起后,她的心还是没有闲下来,只要是我出差、下乡不管时间长短,她都要牵挂担忧,要是几天不见我的面,她就会走出走进,坐卧不安,吃不香睡不好,直到我平安无恙地坐在她面前时,她那悬着的心才能安静下来。后来她患上了脑出血后遗症后,虽然行动不方便了,每次我出差后,她都要女儿扶着她,来到室外的走廊上,为等我一坐就是大半天,待我回来进了院子,她的心才肯放下来,笑容满面地说:“我娃回来了!”这才和我一块进屋。要是等不到我,她会一直坐在那里,任凭女儿妻子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直到确信我不回来了,她才茫然若失地回屋。我回来知道后,不管出差还是下乡,即使在忙,只要是当天赶不回来,我都要用电话告诉她我的归期,向她报送平安,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
  人常说好人有好报,我对此深信不疑。我曾多少次向苍天祈祷祝福,让我的养母长命百岁,可人生无常生死由命,再虔诚的祝福也无法更改生命的变数。2011年的那个隆冬,是最寒冷的季节,那一年冬季,我的养母因患脑出血再度复发而病倒在床,再也没有起来,我赖以生存的天彻底的塌了,再也没有人来操心挂念我了。每每想起这些,我就会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我多么希望对面阳台上的母亲要是养母该多好呀!
  养母虽然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可我却始终坚信,她没有离开我,她依然在牵挂着我,因为,人老了以后都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而那颗最明最亮的星星一定会是她,不论我走到哪里,她都会伴随在我头顶的天空,默默地注视着我,向我眨眼微笑,给我以安全与护佑!
  而今,养母离开我已经三个年头了,在养母祭日即将来临之际,谨以此文寄托我对她的哀思,衷心祝福,安息吧,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