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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5年03月17日 上一版  下一版
感悟录 (91)
若 白
文章字数:1624
  杂文体没有标准像
  在下寓居僻地,孤陋寡闻。近日看到陕西杂文学会《西部杂文》第9期,李能伟先生《对“杂文体”争议的回声》一文,才知道杂文界对什么是“杂文体”,还有很热闹的争议。惭愧!惭愧!
  文体,通俗地说,不就是文章的格式、样态吗?杂文应该是怎样的格式、样态,不怕朋友们见笑,在下连想也没想过。以往也写过一些被人称为杂文的文章,那只是随心所欲的就那样写了,没想它像不像杂文。
  文体学在中国是有悠久历史的。早在魏晋时代,曹丕的《典论·论文》中就提出:“文非一体,鲜能善备。”说明文皆有“体”。此后《昭明文选》《文苑英华》《文心雕龙》等等,都有关于文体的分类和论述。历代关于“文体”研究的文章专著多不胜数。近年中山大学吴承学教授出版了厚厚的一大部《中国古代文体学研究》专著,被收入“国家哲学社会科学成果文库”。蒙吴教授不弃在下愚陋还赐赠一部。于此可知文体学是一门大学问。因此,杂文界朋友热心研讨“杂文体”,也在情理之中,当然不足为怪。不过在下觉得这学问太大,是专家学者们专门研究的事,我们一般杂文作者,未必要花大气力去弄它。据吴教授书中说,古代的文体有二三百种之多,但主要是指应用文。而且文体的“内涵极为复杂”,他主要概括了六个方面:一是体裁或文体类别;二是体性、体貌;三是体要、大体;四是文章或文学之体;五是语言特征和语言系统;六是章法结构与表现形式,等等。看来确实够复杂了,除非专业学者,我们一般人恐怕只能看得一头雾水,很不容易弄明白。因此就想还是从自己实际出发,这学问还是留给专家教授们去弄吧!
  当代人说起杂文,自然首先想到鲁迅。杂文之名也是因鲁迅先生而广为人知的。鲁迅一生写了700多篇杂文,其质量之优至今还无出其右者。他无疑是现代杂文的圣者。但是,我们都熟悉先生说过,他从来不看“文章作法”之类的东西。而且还说作文没有“秘诀”,如果有秘诀窍门的话,文学家的儿子都会成为作家。鲁迅说他不看“文章作法”,说明他不相信或不在乎什么文章格式、样态。他对他写的杂文,有时称“杂感”,有时称“时评”,有时也说是“小品文”。再看他自编的杂文集,里面既有长短不等的文章,也有演讲、也有书信、也有序跋、有答问等等,这也证明在鲁迅先生眼里,杂文没有一个固定的格式和样态,是一个包容性极大的文章概念。这不是也正符合前人所谓“文无定法”吗?
  这里又想起苏轼论文的一段名言,他主张作文“大略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所不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态横生”。证明他不是按什么规定模式作文,只求“辞达”而已。或者有人说苏轼说的是散文写作,不是杂文。其实他进士及第的那篇《刑赏忠厚之至论》,就是典型的杂文,他的文集中可列入杂文的篇章还有不少。再说杂文属于散文一族,早已被现代文学界所认同。著名杂文家严秀先生的散文集、邵燕祥先生的散文集、柯灵先生的散文集,都收入作者的不少杂文作品。当年瞿秋白为《鲁迅杂感选集》作序,就说“杂感这种文体,将要因为鲁迅而变成文艺性的论文的代名词。”也是把杂文当作散文看待的。文学史告诉我们,以固定体式作文,就失去创作的本义,是文章的末路,明清的“八股文”就是殷鉴。
  书法艺术,是中华民族的伟大创造,我们引为荣耀。王羲之的《兰亭集序》,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试想如果唐人颜真卿、柳公权们,都只照着二王父子去临摹一生,历史上还会有书法唐四大家吗?同样,宋代苏轼、黄庭坚、米芾、蔡襄们只规矩于唐四大家,我们还会知道有宋代书法四大家吗?杂文是文艺家族的成员,是创作。如果像小学生描红一样,按规定模式去弄,还会有色彩纷呈万紫千红的杂文园圃吗?答案谁都明白。
  杂文体没有标准像。但是,杂文必须有内核、有灵魂。它的内核和灵魂就是批判性。针贬时弊,祛邪扶正,鞭斥丑恶,礼赞真善,为社会提供正能量。因此,它可以讽喻,可以怒斥,可以揭露,可以嘲弄。所谓投枪、匕首、银针、手术刀,功能就是杀敌除腐,治病救弊。至于如何把握使用这些“利器”,就要看作者的知识技能和修练的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