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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5年04月09日 上一版  下一版
青山依旧在
王启华
文章字数:1506
  又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在这大好的时光里,我尽情地吮吸着大自然这沁人心脾的芬芳,看远山悠悠漂浮着的白云,起伏连绵,在雾霭的笼罩下时隐时现;山下是一江清水,潺湲东去的丹江,碧蓝得映照天宇,越发诱人、耀眼……于是,我想到了故乡,屋后那座巍巍的大山,该绿了吧?山上长满柏树、桦梨树、冬青木等,石窠间满是绽放的迎春花,一到这个时候她们全醒了,在阳光下生发得橙黄嫩绿,给人以春的希望,把整个山林装扮得葱绿、碧蓝、杏黄。因而,故乡的山就成了一幅多彩的风景画了……
  久居州城,我疯狂地爱着故乡的山哟!故乡的山总是我儿时的乐园,长大后,我渐渐地对故乡山的认知更加深邃和理性化了。山是挺拔的,是永恒的,它依然为脚下祖祖辈辈生于斯、长于斯、生活于斯的父老乡亲们,支撑着一片苍穹,默默无闻。听父亲说,爷爷的爷爷从小就在这山间砍柴、放牛,而自他记事时起,这山就这般高耸巍峨了!然而,恰在我年少时,那个大集体生活的日子里,山上确连一根耗子也没有,一棵小树也没有,光秃秃的,一遇到长时间雨涝,山坡就滑塌,泥石流直涌山下……如今,农村改革,退耕还林,土地联产承包,短短30年,山依旧还原了它本来的面目:幼林竖起,树木葳蕤,满坡全是碧绿的世界。林中是清冽的泉水,农家人干活渴了,俯首饮一口甘泉,喜悦的倩影辉映水中,好不动情欢快。于是,山下田间地头干活时的吆喝声,掺和着小伙子、姑娘们浅唱着的流行歌儿,让整个田地充盈着轻松、自由,让远远的四周到处洋溢着幸福、和谐,回荡着久久不愿离去的悠扬……
  虽说老父亲已去多年,他这一辈人没享受到如今国家赐给农民的优惠政策,当他倾囊缴清最后一分钱的种地税,在粮站缴纳清当年的公粮后,就彻底疲倦地倒下了……现在他就长眠于这山脚下。他一生实实在在,仿佛院落场边的那块年久的卧石。记得,临终前他曾说过在他百年之后,一定要把他安葬在屋后的青山脚下,好让他多晒晒太阳。我常常扪心指责自己孝心的匮乏,事后才知道那千千万万次普通人该享受的,父亲却没奢侈过一次。他的坚强一如这青山里的颗颗石子,几经风雨摧打而依然硬朗、结实;他的躯体又如这傲然不折的冬青,每一根细微的血脉难道不是春来萌发的小小枝条?他沉默得如这座静穆的青山:是对世俗偏见的怨愤,还是对生活无奈的宣泄,或是一任岁月的洗涤、饱经沧桑,于生活最底层缓缓地释放着那淡淡的哀愁?在生命的最后,他怅然地留恋着屋后的青山。在山里生活了一辈子,谁不想老来落叶归根?
  诚然,一个人生命的短暂乃是上帝的安排,倘若人生能与大自然四季轮回该多么好啊!隆冬过去,万物复苏。在片片绿的世界里,父亲的墓地是该绿了!父亲彻底把自己融入了山的怀抱。青山在,父亲就在;青山不老,父亲就永远不老!
  我曾在一篇日记里写道:最高的不是山峰,而是父亲的背影;最远的不是天涯,而是父亲的等待;最深的不是沟壑,而是父亲的皱纹;最广的不是大海,而是父亲的博爱;最暖的不是阳光,而是父亲的怀抱……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有父亲在,该是人生中最大的荣幸!
  此时此刻,早春的风正携着融融的暖意徐徐而来,惬意地把商山的一草一木骤然唤醒。登上高高的金凤山,看绵绵远山,错落跌宕,宛如一道绿的屏障;州城高楼林立,一弯清水绕城东去;大街小巷人头攒动:孩子们像报春的鸟儿欢快翩然,大人们你追我赶全忙着自己的事儿,老人们在盛满阳光的广场、河岸、公园里散步,怡享着凯旋的晚年……
  如此,我何不纵情一回?大秦岭固然令人肃敬,而大美商洛却实在令人陶醉!故乡的那座见证祖国农村变迁的山哟,依旧青青,青青依旧,富有、苍劲、巍然……
  又是春光旖旎的季节。我如痴如醉,我沸腾的心房都因我的商山而跳动,连同那座牵着我昨天、今天和明天的铭刻心灵的永恒的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