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版阅读请点击:
展开通版
收缩通版
当前版:07版
发布日期:2015年07月02日 上一版  下一版
麦收时节
周亚娟
文章字数:1464
  这是六月中旬的午后,时隐时现的阳光,徒添了几分闷热。去南山的路上,我们经过一个叫做百顷湾的村庄,听上辈人说过这个村子之所以叫百顷湾,是因为土地肥沃,良田百顷。只可惜现在这里生长的大多是楼房、街道,庄稼地只有到村后的山上才能看见。驱车沿着穿村公路缓缓前行,不时看到有村民在公路上摊麦碾场,路边的场院里堆放着一些麦甸子和麦草垛子。又是一个麦收时节!虽然眼前的场景远远没有儿时麦收时的紧张、忙碌、激情、欢腾,但那浓浓的呛呛的麦香、麦草味道,还是透过车窗扑鼻而来,打开车窗,空气里似乎也布满了麦芒,一针针地扎下去,扎出农人的汗水、喜悦,扎出大地的诗意、图腾,扎着我永不磨灭的记忆。
  我的故乡坐落在县城西边丹江南岸一个相对开阔平坦的盆地,像极了眼前的百顷湾,因为依山傍水,自古以来旱涝保收,因为有大片的稻田,被誉为商洛山里的小江南。故乡的父老乡亲,生于斯长于斯,人人都是庄稼把式,个个都是劳动模范。就连一些丫头片子学生娃,也练就了割麦碾场,耙地插秧的本领,每年到了龙口夺食的麦收时节,村里男女老少全出动,场院里,村路上,田间地头,到处是车水马龙的繁忙,到处是欢声笑语的喜悦,到处是你追我赶的劳作。
  麦收时节,故乡的村庄是欢腾的。“芒种三天见麦茬。”芒种前后,在城里经商的二叔回来了,在外乡做木活的邻家大伯回来了,走村窜乡弹棉花的德胜爷爷回来了,上学的伙伴们回来了……整个村庄一下子充满了亲情的温暖和巨大的活力,人力车、三轮车、拖拉机、脱粒机,人欢马叫,日夜不息。割麦、收麦、拉麦、摊场、碾场、起场、扬场、晾晒、入仓,正所谓“麦在地里不要笑,收到囤里才牢靠。”整个程序紧张而忙碌,快则五天八天,慢则十天半月,来不得丝毫怠慢。大人们没黑没明地收割、碾场,孩子和老人争先恐后地在路上,在田野里捡拾麦穗,在场院里招呼晾晒……成熟了的麦子,粒粒都来之不易,可不能给糟蹋了。我至今记得花芳婶子割麦时马步弓腰的姿势,麻利干净的动作,记得建林伯操着木铣起起落落扬麦子时悠然自得的转身,记得晚霞里天空升起的炊烟,记得麦场上那大大小小、高高低低,像蘑菇、像馒头一样的麦草垛。
  麦收时节,故乡的人们是激情的。“麦熟九成割,不收十成落。”还记得那时父亲总是天擦亮就带我们去割麦,父亲割得又稳又快又干净,麦子摆放的也很整齐。如果割完一片天气晴好,我们又去割第二片,如果天气转阴,我们就开始捆麦子,捆好后要么用扁担挑,要么用背笼背,要么用肩膀扛,总之要把麦子扛到路边的架子车上去。那尖尖的麦芒扎在脖子上,又痒又疼,肩膀也因为重压火烧火燎。“六月的天孩子的脸。”有时割完麦子刚回到家,突然乌云密布,雷声滚滚,父亲一声令下,我们就搁下饭碗拽上架子车跑到地里收麦,好多次危急关头,总有邻家叔婶和兄弟姐妹跑来帮忙,乡里乡亲也不用说一个“谢”字,赶明儿他家收割时遇上状况我们同样跑去帮忙。可别小看合作的力量,它不仅能增强邻里之间的情谊,更能催发人劳动的热情、激情。不管是早期的拖拉机碾场,还是后来的脱粒机打麦子,两家三家的合伙,流水线上各负其责,同样是紧张而又刺激,每个人都像是铆足了劲的机器,“哗哗哗”不知疲倦的运转。实在累得扛不住了,逮个空子靠在麦垛子后边眯瞪一会儿,也算是休息了。这样直到麦子全部收割完毕,晒干入仓,紧张的气氛才有所缓解,人也感觉到了极度的困乏。
  我爱故乡的父老乡亲,更爱故乡的麦收时节。那黄灿灿的田野,亮闪闪的镰刀,红彤彤的笑脸,高高的麦草垛,交织出一幅流光溢彩、灿烂夺目的丰收图画。那是大地的图腾,是农人们最盛大、最特殊的节日,是人与自然相依相偎的完美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