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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5年08月22日 上一版  下一版
茵陈和艾蒿
宋瑞林
文章字数:1448
  夏日来临,闺中风暖,陌上草熏。在野草葳蕤的山野,我独独喜爱白蒿和艾叶草。
  白蒿前身是茵陈。俗话说“正月茵陈二月蒿,三月拔掉当柴烧”,说的就是白蒿。正月里,春回大地,阳气上升,经过一冬凝冻和雪水滋润的山地,沐浴着渐渐回暖的阳光,地面上长出了嫩蓬蓬的茵陈。人们把茵陈采回去做菜馍吃,这是初春最接地气的饭食了。鲜嫩的茵陈做出的菜馍,浇上蒜水水,调上油汪汪红润润的辣子,吃得人齿颊留香,回味悠长。
  进入二月,茵陈慢慢长起来,人们对它的称呼变成了白蒿。中医上说有肝病的人,要长期服用白蒿,这样才能稳固病情,抑制肝病的蔓延和发展。我的一位有才华的老师不幸患上了肝病,每年二月天,他和妻子漫坡架岭地采摘白蒿,阴干后,每天泡水喝。才冲出来的白蒿水不好喝,味太冲了,加上一勺糖,能遮住白蒿的味道。多年下来,我的老师看上去气色好多了。
  时间真快,到了三月,白蒿就没有药用价值了,人们并没有拔掉当柴烧,干吗要烧它呢?它长得越发繁茂了,坡塬地畔上、村居的路旁到处都是的。我是一个散淡的人,每天拂晓和黄昏时分,总是一个人到蟒岭深山去散步。漫步在山间小路上,总能看到一片片蓊蓊郁郁的白蒿,随手掐下一节,放在鼻子下闻着,一股浓烈的味儿呛得人禁不住有些眩晕。世间百草,我独爱白蒿的味儿,常常是夕照黄昏,树林阴翳,我坐在一片白蒿旁,闭了眼,让它浓烈馥郁的味儿渗进我的五脏六腑。此时,夕阳的红光静静地照耀着这一片白蒿,我贪婪地嗅着白蒿的浓香,酩酊大醉,如梦如幻。
  好了,咱说说艾叶吧。
  我的身体一直很弱,每到冬天,下肢寒冷,难熬得很。为此,我到过大大小小的医院寻医问药,都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我所在的小镇上一位老中医听了我的情况后,淡淡一笑说:啥药都不用吃,你只要割一些端午节这天的艾叶,晒干后,每天晚上睡觉前用艾叶水泡脚,你的身体就会慢慢好起来的。老中医八十多岁了,面容清癯,身材瘦削,是得道的老先生。我把老中医的话说给母亲,母亲说:这有啥难的,端午节早晨我多割些就是了。
  艾叶和白蒿还是有区别的,尽管它们的味儿似乎相似,但是艾叶的叶片和白蒿是不一样的,艾叶叶片大一些,叶片背面有一层蜡质层。端午节这天采摘的艾叶用途多着呐,过去农村人把晒干的艾叶拧成绳子,夏天的夜晚,蚊子猖狂,点燃艾叶绳子熏蚊子,比现在的蚊香好多了。我惦记着老中医的话,想在端午节这天多采摘一些。
  端午节的早晨,我还躺在被窝里,就听见母亲起来了。接着,听见娘在磨石上磨着那把老笨镰,我一骨碌爬起来,睡眼朦胧地和娘厮跟着去后塬上割艾蒿。夏日的早晨,露水大得很,我和娘的裤管全湿了。娘说,我割,你拾掇。咱今早美美地割些,够你一年用了。娘把割回来的艾蒿,一叶一叶摘下来,摊在苇席上晒着,艾蒿难干得很,得好几个日头晒呢。要是晒过后紧跟上雨天,它就返潮了。娘给我晒艾蒿的这几天,什么农活也不干。晒艾蒿的时候,娘用一个小木杈不停地翻搅着,直到每一片艾叶晒得干透。
  娘把晒好的艾叶用塑料袋装好、扎紧。她说,我给屋里留了一些,剩下的你带回单位,身体是大事,晚上一定记着泡脚。
  于是,在小镇的夜晚,每天夜里临睡前,我开始用艾叶水泡脚。滚烫的煎水倒进脚盆,屋子里弥漫起浓郁的草木香,我试着将脚伸进艾叶水中,舒服地呻吟着。脚盆里的水慢慢地凉下去,我又将水壶里的开水添进去一些,双脚泡在艾叶水中,一股暖流从脚板直往上蹿,不大一会儿,我全身热汗淋漓,内衣紧紧地贴在身上。
  我没有想到,用艾叶泡脚,我的身体发生了奇迹般地好转,冬天来临的时候,我的下肢不冷了,胃胀的毛病也销声匿迹了。
  看来,我和艾叶还真是有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