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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5年09月15日 上一版  下一版
秋到磨盘沟
闵克宁
文章字数:1705
  秋分已过,寒露未到,霜降逼近。这是一年里最丰盈、妩媚、明净的日子。瓦蓝的天空,白云翻滚,娇人的秋阳撒满群山遍野,那碧绿安祥的座座峰峦,清净灵动的溪水,丰腴壮阔的田野,一切的一切,都有一种熟透的味道,给人一种厚重的感觉。
  这是城南一条叫磨盘沟的地方。是一个生活在大山褶皱里的一个古老村子,一条粗糙的简易公路依山附墹蛇行般忽高忽低的向山的深处伸进蔓延。抬眼四望,环山叠嶂,峰峦密绕。转过身,看看来时的路,十步之外已被一人高的蒿草掩没,向前瞧,十步之外亦是野草当道,置身其中,那就是陷入一个巨大的绿色盆地。只有林中的鸟鸣,沟里的溪水,远处村里的几声鸡鸣狗吠,才能打破这里的宁静。
  我是从山里走出来的人,对大自然情有独钟。看到这高大绵延的群山,起起伏伏,不管春夏秋冬、刮风下雨,任凭时代怎样变迁,依然苍翠碧绿,威严耸立,诉说着地老天荒,让人不能不感慨,山的伟大、壮观和无私。溪水潺潺流动,清澈见底,掬一口到嘴里,丝丝透凉,甘甜纯爽,回味无穷。空气里到处弥漫着青草的清香味,还有一股草木燃烧后的焦香味;张开嘴巴,任凭清新的空气自然流淌,五脏六腑一下子像是清洗过一样,身心是那么的舒畅,这是一个天然的氧吧。看着群山起伏、溪水缠绕、宽阔的田野和迷茫的村庄,听着鸟鸣、鸡叫、狗呔,闻着泥土固有的香味,就像鸟归林、鱼入水,身心轻松了许多。感受着无尽的自然风光,享受着大自然的那一份厚爱,那一份惬意,那一份自在,让人不由哼起“我还想再活五百年!”
  路依然窄,草依然深,但路的两边却宽畅了许多,墹畔、沟洼的柿子树挂满了柿子,黄橙橙的,向阳的枝头有的柿子已发红透亮,阳光下闪着金灿灿的光,微风吹过的时候,红亮亮的柿子疙疙瘩瘩的缠绕着树枝摇拽着;核桃树也不少,但果子早已收获,树上只剩下残枝败叶,格外显得有些憔悴,不时有山鼠拖着长长的、粗粗的、毛呼呼的尾巴,在树枝上上窜下跳,见有人来,转眼功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田间的玉米已收过,地已整得平平坦坦,想必是准备种冬小麦。转过一个山峦,忽然一下子朗然起来,地势又宽阔了许多,眼前一大片竹林,穿身过去,一间看起来很旧的房屋已变得残壁断垣,杂草丛生,一石磨、一石碾静静地卧在草丛中,见证着岁月的痕迹,诉说着往事的沧桑和世事的变迁。房前屋后的桃杏,枝头上挂着绿中乏黄的叶子,树下全是一人多高不知名的小树,那一树树核桃、一树树梨、一树树苹果,长得倒是繁密,只可惜少了人经管,个儿小,多生虫。屋后的坡上,树木密密麻麻,叶子绿油油的,凌乱的缠绕着各种各样的枝藤,寻不见上山的路在哪里?让人想起“这世间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一只小黄狗迎着我们汪汪直叫,我们走近,它又后退几步,引逗得我们哈哈大笑,不时便见有一个三四户人家的小村子,房屋大都掩映在绿树丛中,要么露出屋脊、檐角,要么露出山墙,村子上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炊烟,释义着这里的生机和活力,听到狗叫声,一个叼着旱烟锅子的老大爷走出场院,一面吆喝着狗,一面打着招呼,让我们到屋里坐。
  在老人家的场院里,核桃、柿子、枣、苹果、梨摆了一磨盘,老人笑呵呵地又给沏了一壶茶,竹叶的清香顿时弥漫着整个场院。喝着聊着,秋风清爽,心情愉悦。老人家说,先前这沟里日子也不怎么苦,羊欢牛叫,鸡鸣狗吠,客来人往,瓜果飘香,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就是交通不方便,买卖不畅,盖房拉电成本太大。后来,村子里上学的娃娃走了,年轻人打工走了,“一头沉”的搬到县城里走了。一二十年下来,房倒屋塌,地荒路断,就成了现在这般光景。政府在沟口搞移民搬迁,建新楼,我去看过了,房子很漂亮,交通也便利,看病容易,买东西容易,关键是娃上学方便。明年春上就能住进去,老人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间或用石头在磨盘上砸一堆黄橙橙的核桃,把那些果子朝前移移,请我们品尝。我们戏说,这等人间宝地,世外桃源,老人家舍得搬走吗?老人家看着眼前的山、房屋说,先前是想不通,多少年的热炕头,习惯了,可话说回来,人生就是这样,得往前看,不能拖儿女后腿呀,要学会舍得,人老了,政府照顾,也该享几年清福了。
  夕阳西下,阵阵秋风吹过,惹得树叶哗啦啦地说个不停,大山褶皱里的父老乡亲们,登高望远一身轻,在秋风里好好过阳光灿烂的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