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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5年11月14日 上一版  下一版
祭祖节送寒衣
徐祯霞
文章字数:1617

  朋友说,过几天要回老家,我问:“做什么?”朋友说:“回去拜祭已故的父母,给他们送几件过冬的寒衣!”蓦然记起,“十一”将至,冬天已经正式来临了,长眠于地下的亲人也会冷的。
  农历的十月一日在民间被称为“祭祖节”,南北方都有这个习俗,在“十一”到来的时候,人们都会给已故的亲人烧上一些纸钱,并送上一些衣服及吃的东西,让逝去的亲人能够有一个安乐温暖的冬天。
  走在街上,就会看到一种与平日里不同的迹象,街上多了好多临时支起的摊点,上面摆着冥纸、衣服、香表之类祭祀的物品,其实这些衣服,并非真的衣服,它们是一些用纸做的衣服,但是与真衣服的形状是一样的,有单的、有棉的、有夹的,但凡是在生活里常穿的衣服都有,卖的人很多,买的人也很多,这是一个节令性的生意。
  买这些东西的人,多半不怎么挑,因为很多摊点上的东西都是一样的,人们抱着就近的原则,拿了就走。没有人讨价还价,没有人去计较多一点少一点,因为对于亲人,那些已故的亲人,人们是在用一种虔诚和敬畏的态度来祭祀他们的,当然,这些东西也都不会贵,因为有行情与行价在那,卖的人不会要的离谱,买的人也就无所谓计较。
  买好了祭祀的东西,在农历十月初一的晚上,人们就会在自家的院子里,或者是某个偏僻的十字路口,抑或是河堤边,为一个亲人画上一个圈,有几个亲人就画几个,然后在画好的圈里叫着对应的亲人的称谓,让他们来拿衣服,来拿钱,别在我们看不见的那个世界里饿着了,冻着了,并还再三地嘱咐他们,千万别太节俭,该用的用,该花的花,没有了又再给他们送。
  当我们口里叫着这些亲人的时候,好像他们就真的已经来到了我们的面前,在我们隐约可见或者是不可见的地方呆着。我们近的可以感受到他们的存在,他们也近的可以感受到我们的存在。我们在说,他们在听;我们在送,他们在拿,在跳动的火焰里,阴阳之间真的就好像有了那种很真切的互动。衣服烧着了,钱烧着了,在明亮的火光中,我们的心也变得温暖,柔情依依,我们在用亲情、在用真情寻找着一份久违的思念与惦记。
  每一个圆圈都是一份惦记,每一件寒衣都透着一份真情,他或者她都曾经是我们挚爱的亲人。他们曾经用他们的生命滋养和温暖过我们的人生,他们是给我们生命的人,他们是我们的手足,他们是我们的长上和至亲。人生的宴席总有尽头,他或者是她总会有人先一步离开我们,离开这场我们共有的人生的盛宴。尽管这并非我们所愿,但由于人生与世事的无常,我们不得不接受亲人分离的事实。尽管他们去了,但是他们却是我们生命里永远无法剥离的一部分,我们总会在人生的某个时刻或者是某个地方想起他们,他们的成功与失败,他们的优点与缺点,都一样真切,都一样让我们惦记,我们没法忘记与忽略,这便是生命存在的痕迹,便是亲人留在我们心上的永远的烙印。
  我们注定不能忘记他们,我们注定不该忘记他们。因为他们,我们知道我们自己是有根的,因为他们,我们可以清醒地认识和了解自己,因为他们,让我们知道生命是一个传承和延续的过程。从他们身上,我们继承了多少,在他们之后,我们又有着怎样的发展,我们在怀念和追思他们的时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反省,我们有多少欣慰的事可以告慰他们,我们又有多少失意的事情要与他们倾诉,他们是我们的精神寄托,也是我们前进和努力的动力。
  有人说,人死如灯灭,万事皆无。给祖先烧纸送衣服是一种迷信。我以为,做人不能没有根,做人不可忘本,这个根与本便是给我们生命和亲情的父母和亲人,当然也包含着与我们有恩的人,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父母都不在意,那还能指望他对别人有情有义?祭祖是一种人类精神的传承,祭祖也是一种道德文化的延续,它让我们懂得感恩,并学会感恩。同时,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又是一个生命丰盈的人,因为我们的生命就是由这一个一个的亲人串起来的,是他们组成了我们全部的人生。
  路边的火光忽明忽灭,那是一拨一拨送寒衣的人,有人来了,又有人走了,他们带着真情而来,带着欣慰离去,在这一个一个的圆圈中,火光照亮着人心,火光也在照亮和温暖着他们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