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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6年03月01日 上一版  下一版
家乡的热豆腐
马元社
文章字数:1093
  在我的家乡商洛,自古就流传着没有豆腐不成年的习俗。每到春节时,家家都要做豆腐,顿顿餐桌上要见豆腐,吃豆腐,就是都有福,寓意着一年到头和和美美,全家幸福。
  与关中相比,家乡的冬天比较寒冷,如若年前下场雪,景致就不同了,到处是银装素裹,放眼望去,一座座山脉如银蛇舞动,为新年的到来平添了几分喜气。过了腊月二十,年味渐渐浓了,砍柴,磨面,扫舍,杀猪,做豆腐,蒸花馍,打米糕,炸果子,一样都不能少,每天排得满满当当,而做豆腐是我记忆最深,也最喜欢的一件美差。
  父母亲是做豆腐的好手,每年春节前都要包揽村里人做豆腐的活计,少时两三座,多时六七座(家乡人以20斤黄豆做成的长方形的一筐豆腐为一座),干完这些活至少要两三天,不收一分钱,还要赔上烧锅的柴火,仅仅为了换取那点喂猪的豆渣。
  东方刚露出鱼肚白,父亲就开始磨豆腐,手扶着一米多长把杖转动着石磨,母亲则站在石磨边,将泡好的一盆大豆一勺一勺舀到石磨上,把杖带动石磨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一圈一响,富有节奏,在宁静的夜晚中更显清脆。腊月的夜晚总是很漫长,两个多小时过去了,豆子才磨完,这时我也起床给父母帮忙。
  磨豆浆只完成了做豆腐第一道工序,更复杂的工序才开始。父亲在大锅上边的房梁上吊一个十字架,将方方1米多长的粗纱布做成的豆腐包四角绑在十字架四个角上,形成了一个很大的网兜。他一手摇着十字架,一手用瓢将豆浆倒进豆腐包。随着有节奏的摆动,豆浆通过豆腐包过滤分离出豆腐渣。我站在旁边,看着父亲那娴熟的动作,不免想伸手摇一摇,但即便踮起脚尖,也够不着十字架,只能做些添柴火的小活。
  家乡人做豆腐最讲究的工序是浆水点豆腐,浆水豆腐质量的好坏全在这“点”的功夫上。母亲则更是讲究,在她眼里,点豆腐的成功与否与来年一家人的运气连在一起,如果点失败了,不仅要赔20斤黄豆重新做,更要承受来年的晦气,所以点豆腐时母亲格外谨慎小心,决不允许我们打搅。豆浆烧开后,母亲将酸菜浆水一勺一勺倒进豆浆中,每隔四五分钟点一次,眼睛紧紧盯着,时刻关注缸中豆浆的变化。浆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不紧不慢如此数回后,缸中的豆花便一层层结块,直至水和豆腐泾渭分明时,她紧皱着的眉头才舒展开来,我们这才嚷嚷着要吃那鲜美白嫩的豆腐脑。
  父亲将点好的豆花在模框中挤压水分,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打开模框,那热气腾空而起,弥漫了整个屋子,随之豆香味萦绕在房前屋后,再看那质地细嫩、清白如玉的热豆腐,令人垂涎三尺。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但急不可待的我已顾不了那么多了,切上一小盘,浇上早已准备好的辣子醋汁,夹一小块放入口中,那细嫩,那劲道,那清香,交织在一起,聚集在舌尖,渗透到喉咙,留下的是至今也念念不忘的美味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