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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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回到祖上留下的那个小院,看着杂草丛生和很久无人居住的零乱景象,心中不由酸楚。土围墙墙头上几株柳枝不知什么时候长在那里,十分张扬。年久失修,围墙坍塌得像掉了牙一张老人嘴,豁豁垭垭。本来小院曾无比热闹和温馨的。不久,拂袖而去,那扇柴门就成了“铁将军”。暮春一日去了鞑子梁,途中和在洋、芙荭兄谈笑风生,不尽的话题,一会儿说巴尔扎克、一会谈来过商洛不久的作家范小青。由于说话,又频频仰头张望,难免气喘吁吁,林子小道有厚厚的茅草松针,随便坐下去,拧开矿泉水抿一口,十分惬意。去鞑子梁就是看石屋,期待给了力量。到了梁畔,回望一眼,山坡上还在蠕动的采风队伍,几分胜出感,觉得习习的山风和才露土的野草都是那么温情。
关于鞑子梁的文章有人早已写过。颂扬、赞美、叹息的都有。我是陪在洋和芙荭的,写文章的事我不敢大胆妄为,而且还有陈敏、罗档云她们一行。但是,当我走进破败、落寞、荒凉的石板房村落时,突然联想到祖上的老屋,一种情愫油然而生,不知是悲悯,还是杞人忧天,久久凝视而无语。
鞑子梁,仅仅是一道群山中的山梁。这一日,天阴着脸,山梁下的远处暮霭沉沉,隐约可见片片油菜花儿盛着亘古的浑雄,却无法改变上苍赋予它的使命。今天和昨天同样,不是拯救者。但石屋诞生,辉煌,给这个山梁带来生机与温情,带来了千万年中暂短的那几度有着无限希望的春秋,却永远无语。只能看着一间间石屋空去,一片片石板随着屋檐倒塌而跌落破碎,发生在石屋内外的古老的传说或者神话,在一阵秋风或一声暴雨中消失。也许鞑子梁试图穿越时空,追寻那时的人们为什么选中了这里,为什么不留下一个规矩,就像李冰建都江堰时留下的都江堰的六子径“深淘滩低作堰,六字径千秋鉴……岁勤修预防患,送旧制物擅变”,如果留意,深夜寒风中的响动便是鞑子梁的叹息,毕竟这里有过文明,文明中有一方生灵的乐章,血也罢泪也罢,历史长河能包容一切。
人去矣,石屋在。游人走了脚印在,匆匆过客能有谁把石屋的辉煌重铸,再做一个屋脊,搭个屋檐,铲去石板上的青苔,把鞑子梁的炊烟升起。
歌咏,拍照,赞美诗,这一日的鞑子梁少有的热闹,红男绿女使鞑子梁的山野不再空寂旷远。留守的几个老人始终没有笑靥,连一丝喜色也没有。艾艾低语着说,政府一直要开发,听说还要他们走,人老了去住哪儿都不习惯。没有什么是也许,他们说的是心里话。在洋随刘剑峰他们一伙走了。芙荭、陈敏和我猫腰站在烟尘飞絮的一个小石屋照了相,而程玉宇靠在石屋破柴门框冲我说,拍吧,发到微信上,并题“留守老人”。我戏谑道:“留守儿童程玉宇”。虽是玩笑,内心不免苍凉,下山时,我们一行还频频回头,再次张望着鞑子梁的石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