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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8年03月06日 上一版  下一版
浅浅早春
程毅飞
文章字数:1055
  似乎只打个盹的工夫,串门的春去了,又回来了。她踮着脚尖,带着笑脸,一路撒欢地向我跑来,是要告诉我一路上的见闻吗?
  或许是,或许不是。春的心思没有几个人能懂!我也不懂。但我知道,春一来,天地便是另一种景象了。
  冰消了,雪融了,河开了,燕来了。阳光细细的,薄薄的,似金针,似丝线,一根根照过来,扎进我的身体里,荡在我的心窝间。放眼窗外,不远处一颗垂柳的枝条上,已蒙上了淡淡的鹅黄,如烟似雾,直叫人生出柔柔的暖意来。
  当然,还是早春呢?春才到,一切才刚刚开始,更深的山间背阴处,尚有残留的积雪,但已经不再是整坡、整片的了,而是东一块、西一块,零零碎碎的了,像顽童撕碎的纸屑,一撒手,就被风吹得七零八落。春风尚浅,春水还瘦,花花草草,还都在作着出门的准备,酝酿着一场盛大的野外演出。
  “东风解冻,蛰虫始振,鱼陟负冰。”就这样,人们都屏主呼吸,凝神静气,静静地等着,等着,等那绿的叶、红的花渐次出场,徐徐蔓延,之后,以铺天盖地之势呼风唤雨,浸染人间。
  还用想象吗?说白了,春,就是一个俊朗的小孩,人们都想急切的触摸她,拥抱她,呵护她,关爱她。想和她说话,和她拉钩,和她倾吐酝酿了整整一个冬天的情话。
  可春她不急。急什么呢?年才过完,花灯还没放,灯谜还没猜,高跷还没踩,龙狮还没舞,一切的热闹还在后头呢!所以啊,春,她更像一个顽皮的孩子,故意和人逗着玩儿。先是从冷冬里跑出来,探出光溜溜的脑袋,东张张,西望望,眼睛一眨吧,山坡有了绿意,一点点,一丛丛。一觉醒来,夜雨落下,便有柳条羞涩地垂下头,燕子细声细语地唱着歌。早春,她那欲说还休的模样,着实让人爱怜不够啊!
  早春就是这个样子的,你甭看她的脚步是迟疑的,但他的内心却是明朗的,有序的,不像晚春盛夏,到处充斥着喧嚣吵闹、疯狂颠覆。早春,是明亮干净的,她两袖清风,一尘不染,在温润清新的空气里呼吸和生长,厚积薄发,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情,为宏大的春日积蓄力量,铺设栈道。
  忽然想起林清玄,想起他《煮雪》里的句子:传说在北极的人,因为天寒地冻,一开口说话就结成冰雪,对方听不见,只好回家慢慢地煮来听……遇到谈情说爱的时候,回家就要仔细酿造当时的气氛,先用情诗情词裁冰,把它切成细细的碎片,加上一点酒来煮,那么,煮出来的话便能使人微醉。如果失恋,等不到冰雪尽溶的时候,就放一把火把雪都烧了,烧成另一个春天。
  呵呵,这是何等之妙趣啊!我虽不曾煮雪,也不曾把雪都烧了,烧成另一个春天,但在这淡淡的春日里,于窗前书案,泡一杯带露的新茶,看茶叶沉浮,闻茶香四溢,信手敲打几行文字,何尝不是一种小小的欢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