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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8年06月21日 上一版  下一版
商洛山中辨百草(33)
捞饭坛子
文/图 张宏运
文章字数:979

  这草就像人群中的你我,普通寻常,哪儿都能见得到,却偏起了个奇怪的名字,平白直浅又诡异神秘,叫人摸不着头脑。我自认识它到现在要写它,几十年来,都不知道该怎么下笔:到底该是捞饭坛子呢,抑或捞饭毯子?
  但乡亲们祖祖辈辈,都是众口一词地这么叫它,脱口而出,像呼自家的小儿,亲切亲密,还透着层亲昵,从未改过口或换过口。它也没有任何的别名。那乡亲们就自有道理了,什么道理呢?我在这里试着以求其解。
  这恐怕是个状语和中心词组成的词组,叫做状中词组。捞饭属状语,用来形容修饰坛子或毯子这个中心语。那就先说这个中心语,坛子或毯子吧。
  坛子是指它的叶,碧绿、墨绿以至黑绿,无论长在壤土或沙土里,总是精神头儿十足地蓬蓬勃勃。一层微型梅花似的叶片,团聚围拢了,再托起一层叶片,蕊心里涌出一片叶,如碟似盘,碟盘上又冒出一片叶,却略小,圆润了,随之继续顶出一小碟小盘……如是层层叠叠,仿佛一尊坛子。直到坛口开出朵小小的白花,白花结籽,它的使命结束。
  毯子是指它的形。纤细的茎丝呈辐射状伸展开来,茎丝上的叶片浓郁旺盛,严严实实地遮蔽了地面,俨然一张不修边幅的地毯。挑或拽它,都是一种享受。只稍稍地归拢一下,便能握到湿凉柔润的一满把,丢进草笼,立刻占一大片空间,离完成此行的任务,骤然前进了一大步,很有成就感。爽哉,痛快!
  再来说修饰形容它的状语“捞饭”。这是个动词,又是个名词。动词是指乡亲们做米饭的一系列劳作过程:将白米放筒子铁锅里煮开,而后用小火煮至以指尖捻了米心无白芯,便使笊篱将米捞出,摊开在铺了箅帕的箅子上,再搭筒子锅里蒸,至蒸气外溢,醇香扑鼻,方揭开锅盖。顿时,缭绕的氤氲醉倒人,绝无粘锅、烧糊、半生不熟的夹心饭等等弊端,是谓捞饭。名词便特指这样做出的米饭了,软硬合适,不粘不干,清爽润散,晶莹剔透。舒服地入口咀嚼了,齿颊间便弥漫开阳光的温柔和稻花的浓郁。
  用捞饭修饰这草,便是指它的清爽、润散吧?入口咀嚼了,有没有阳光的温柔和稻花的浓郁呢?看看猪们吃它时,一整棵一整棵地叼了,而后甩头抛起,像鲸鱼吞食角马,两瓣大嘴一合,便吧嗒吧嗒,摔出一串带有混合音响的闷雷,看得我们全呆了,舌底生津,恨不能抢过来自己吃。却不知我们能否食用,应该可以吧?但从未试过。
  我穷尽了所有的努力,到底也没搜寻出它的学名,是否还有其他别名。也不知它作为药,能治什么病,遗憾,郁闷。便把它放在这里,以求高手指点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