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于志兵 谢非 费翔
　　“麝香猫”是印度尼西亚的一种特色动物，“猫屎咖啡”全球闻名。
　　秦岭山区的商洛也有一种和麝香猫类似的小动物，其粪便是一种药物，称为五灵脂。脱贫攻坚战中，这种小动物被人们发掘出来，就势发展成特色产业，脱贫效果较为理想。
　　面对这些利润丰厚个性十足的产业，是该努力拓展产能还是谨慎扩大？山村的人们一边发展一边思考着。最终，人们的决定是细心维护产业平衡，不努力做大但努力做强。

　　贫困之深 秋雨连绵山村四面告急
　　沿着蟒岭绿道行车20公里左右，就是商州区北宽坪镇小宽坪村。
　　眼前的小宽坪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柏油马路伸向天际线，红色自行车专用道穿村而过，村边的农家小院，青砖砌成围墙，庭院开满鲜花，安静怡人。
　　美好景象的背后，是曾经的极度贫困和挥汗如雨的脱贫攻坚。
　　那段时光，永远刻在村主任贺兴华的记忆里，贺曾任太平河村村主任，太平河村并入小宽坪村后再任村主任。从2009年9月9日的那个晚上开始，当地拉开了长达40天的连阴雨序幕，持续的秋雨，让以泥屋为主的贫困山村四面告急。
　　9月10日清晨，贺兴华接到村民电话：枣园组北院的山上出现了巨大裂缝，缓慢下行泥浆已经危及在山脚下几户人家的房屋。贺兴华闻讯立刻赶往现场，只见脚下的泥浆越走越深，一脚下去直到膝盖，雨靴也陷进去拔不出来，他索性光着脚前行。
　　现场有4户村民的房屋已经被两米高的泥石流冲成了危房，其余的都不同程度受到了冲击，村民们一边呜咽着，一边念叨着以后怎么办。身为村干部的他，看着这幅场景，心里难受极了。
　　大雨没丝毫有减小的迹象，山坡上的滑坡体随时会继续崩塌，为了防止更大的灾害发生，贺兴华和其他干部一起帮这里19户村民快速转移。遭受到威胁的不仅是这19户人家，当时太平河村一共210户人家，基本都是土坯房，在持续的秋雨里，绝大部分人家都忧心忡忡，只有十来户瓦房户相对安全。
　　随后的半个月里，贺兴华每天光着脚在救灾现场，一个月多后淤泥才基本清理结束，村民陆续返回家中清理财物。
　　贫困，给他留下的最深印象就是，暴雨泥浆土房，和村民们欲哭无泪的表情。
　　基础先行　脱贫取得阶段性成就
　　要脱贫，基础建设打头阵。
　　在2016年脱贫攻坚工作开展之前，小宽坪村全村8个小组，没有一条硬化的通组路，群众出行十分艰难。收获的农产品、药材运不出去，生病的人家得不到及时救治……小宽坪村的村民尝尽了被道路限制发展的苦果。
　　2016年，脱贫攻坚政策给这个深度贫困村带来了生机，小宽坪村组织村民投工投劳开始修路。到年底的时候修建入户道路37条，总计21公里，硬化道路15公里。
　　最让村支书王双善自豪的是村里的河道被修整一新。王支书介绍说，以前村民把生活垃圾和农作物秸秆随意的堆放在河道边，破坏了村里的整体环境。如今，河岸两边是整齐宽阔的河堤，河道里修起一级级拦水坝，河水逐级而下，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
　　两年时间里，小宽坪的基础建设发生了巨大变化，脱贫产业也有长足的进步：在原有产业基础上，村里新建了135千瓦的太阳能发电站，38户贫困户平均每户认领3千瓦，剩余的21千瓦每年有2万元的收益归村集体。除此之外，小宽坪村积极扩大中药材的种植面积，2016年全村中药材包括桔梗、丹参、黄芪等十多种，种植面积600多亩，经过近两年的发展，今年已经扩大到860多亩。
　　就势打造 特色产业个性十足
　　鼯鼠，因身体两侧有飞膜可以帮助其在树中间快速地滑行，也称飞鼠。其粪和尿中药称为五灵脂，一年四季均可采收。采得后，拣净砂石、泥土等杂质，晒干即可作为商品五灵脂出售。鼯鼠素有“千里觅食一处便”的习性，有固定排泄粪便的地方。
　　这种动物常在当地山林中出现，几十年前，有人尝试着抓捕、繁殖。到如今，这里的鼯鼠养殖已经形成了小型的特色产业，全村规模养殖户50多户，养殖数量八千至一万只，年产五灵脂10万斤左右，其中贫困户占比近半。
　　一大清早，家住王村组的鼯鼠养殖户王民政便早早起来，准备上山去采摘新鲜的柏树叶给一百多只鼯鼠准备食料。鼯鼠是昼伏夜出的动物，此时已经都进入各自的小窝里安然入睡。王民政的妻子则开始打扫鼯鼠的圈舍，把吃剩的树枝清理出来，再给水槽里添满清水，查看有没有异样的鼯鼠，确保这些鼯鼠都安然无恙后，她才放心离开。
　　王民政今年52岁，儿子几年前出车祸意外身亡，留下了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治疗费用似无底洞一般，家中这一百多只鼯鼠成了老两口和小孙子唯一的生活来源，而鼯鼠养殖每年能赚得2万余元。2017年，他家被村里纳入了贫困户，给孙子治病的医疗费报销比例达到90%，极大地缓解了一家人的经济负担。
　　同时，村里为了扶持鼯鼠养殖，2015年给养殖户免费发放侧柏树苗2万株。如今，经过3年的生长，这些侧柏已经可以进行采集，解决了鼯鼠的一部分口粮。
　　利润当前 保持理性发展思路
　　在发展鼯鼠产业的同时，有一种声音一直存在——尽快做大做强鼯鼠产业，给农民带来更多利益。对于这种观点，北宽坪镇采取了谨慎态度。
　　在北宽坪人看来，鼯鼠产业是一种小型特色产业，市场容量较小，一旦采取了不合理的政策，短期内让产量骤增，很容易打破市场的平衡，失衡后的市场边际效应会非常突出，直接导致农民增产难增收，并且给产业带来灾难性影响。
　　鼯鼠养殖有技术瓶颈，也会导致产能扩大的投入成倍增加。实际上，北宽坪人认为鼯鼠养殖技术问题并不是产业瓶颈，反而是保护产业安全发展的因素——可以制约总量的剧烈增加，让生产端掌握市场话语权，产业相对安全和稳定。恰因如此，这是个值得做文章的区域。
　　实际情况也是按照北宽坪人的预料发展的——多年来，五灵脂的供需稳定，价格也一直在稳步攀升，目前已稳定到达20元每斤的价位，全村该小产业的年产值200多万元。
　　不剧烈提升产量，并不是说北宽坪人没有发展计划。北宽坪镇政府副镇长魏芳等人表示，北宽坪镇有意进行五灵脂全国市场需求量调研，在做到总量有数的前提下，制定新一期的产业发展规划。同时，无论下一步的产量规划如何，他们将根据全国各地的市场需求，制定五灵脂质量分级，满足各级市场的需求，打造该产品的北宽坪品牌，目标是做全国质量最优的五灵脂，在这个小区域内掌握话语权。他们认为，只有这种形式才能真的做强产业，并且保持产业长期稳定的发展。
　生产未动 销售先行
　 于志兵
　随着脱贫攻坚的继续，商洛开始百业兴盛，大量产业的产能快速丰富起来，这是非常喜人的一幕。
　产业发达的同时，产品策划和销售两个问题也必须尽快引起关注。否则产品边际效应问题不仅会步步压缩利润空间，还会累积成更深层次的结构问题。
　小宽坪村的鼯鼠产业发展，给我们提了个醒：产业顶层设计非常重要，发展产业需要进行产业策划，需要全面了解市场信息，需要知道产品的效益拐点。只有这样，才能保持产业的长久稳定，才能保障投入的安全，保障收益的稳定。
　 在利润面前，我们需要保持更加清醒的头脑，绝对不能没有全局意识，一拥而上而导致产业崩溃。只有根据市场情况，有计划地释放产能，产业未动，策划先行，销售先行，才能有近忧无远虑，长期稳定地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