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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8年10月09日 上一版  下一版
文学大哥孙见喜
——商洛籍著名作家孙见喜专访
文章字数:4687
 




  南书堂 侯占良 张志宏
 作家 孙见喜 
  问:孙老师好!多年来,你先后创作出版了十多部各类文学作品,获省市报刊文学奖三十多次,像小说集《望月婆罗门》,长篇小说《山匪》,散文集《小河涨水》《浔阳月夜》《跪拜胡杨》等,在文学界产生了一定影响,贾平凹在《孙见喜风景散文五十篇》序里说,你用书面语言描摹风景,在中国文坛堪称独步。五十多篇风景散文,有的进入高考题库,有的被选作高考模拟试题,大量被中学生作文类刊物转载评析,对大中学生的书面语言训练,无疑树立了新的标高。你可否透露一点写作“秘籍”,尤其如何写好散文,让喜欢你作品的作者学点“真经”? 
  答:散文这种形式,现在网上特别多,每个人都在写,比如怀旧的,亲情的,个人生活规律的,比较多,陕西也出了一批新生代散文作者,频频获奖,量也比较大。散文是一个比较宽泛的话题,是一个很广泛的可以讨论的文体,人们对散文的理解也不同,像肖云儒的“形散神不散”,到现在还在争论。有人说,散文必须是写“我”的,散文必须真实。有人说散文既然属于文学的范畴,必然就要有作者的艺术想象,艺术解构,有自己对生活的一些独特的看法,还举了一些独特的例子,比如莫言写俄罗斯的一些散文,写的时候莫言就没有去过俄罗斯。古人也有这例子呀,范仲淹写《岳阳楼记》,他就没有去过岳阳楼,却成了千古名篇。这个就可以检验一个作家的艺术想象能力。 
  散文写作,首先要有自己的语言,用来吸引读者。第二,要有哲理,要讲一些道理。比如贾平凹写风雨来临之前那种气象,写得翻江倒海。但通篇没有一个词写风和雨,这就是高度。 
  语言包括口语和书面语,现在来讲,谁都能写散文,网上大量的,自己给自己发表,失去了对语言的敬畏,对文学的敬畏。你个人可以作为记事,给自己娃作为精神遗产,但是你要进入文学艺术,那必须得讲究语言,必须讲究思想,希望咱们陕西一些新生代作家,包括商洛一些作者,不要以为自己出了几本散文集,就以为自己是散文家,这中间还有很多路要走。 
  问:刚才的话题,已涉及当前散文创作存在的一些问题。比如:没有独特感受和艺术想象的问题,满足于把书写出来、出出来,没有给自己定高度的问题。这些问题说到底是一个文化的储备和思想的储备问题。你同意这样的观点吗? 
  答:是的。如果随便写写无所谓,说要以散文家出现的话,还得要培养自己对生活的感悟能力。要有对生活的联想能力,对生活的敏感性。贾老师早期的散文,咱好多作者没有好好读,里面确实没有什么故事,没有什么人物,但是贾老师是从那开始起步的。如果把《观沙砾记》《一颗小桃树》《风竹》《风雨》一路读下来,绝对有新的感悟。一个月亮能写16篇,这个要有丰富的想象力。以实写实,容易受限制。所以,一个作家要有自己的语言,要有自己的比喻,这个就比较难,不然怎么和别人区别开来。 
  问:你是一个比较全面的作家,不仅在小说、散文、评论这些文学创作上有建树,同时还涉及舞台艺术和一些文化研究的领域,这都得花费精力。那么你在不同体裁的文学创作上,精力是怎么安排的?是有意为之,还是随心而为的? 
  答:一个文学工作者,或者说一个作家,要走得远,还是要专攻一项,术业有专攻。我的情况有点不一样,因为最早写短篇小说、中篇小说或者写散文,后来涉及评论、书画评论、戏剧评论、文学评论这块。这和我当时的职业有关系。我当时在出版社是编审,咱西北专业文学出版社就这一家,所有的文艺行当,都要去参加。去了就要发言,就写评论。参加一个诗歌小说散文的研讨会,就要发言,读一些同时代的人,我过去也有点储备。打下了一点文学基础,后来到全国参加研讨会,介入了更广泛的文学世界,这就是进入到评论行业的原因。我的评论,始终坚持个人的视角,始终站在中华传统文化这个角度上谈。比如我的第一本评论集,就是站在中华传统文化立场上看待作品,看待万事万物。这是由我的文化立场决定的。在文化艺术这个行当,涉及面宽,这与我当编辑的经历有关系。编辑是个杂家,但是作为一个作家,我还是劝大家术有专攻,你看路遥在散文和诗歌写作上就很少,一直专写小说。贾平凹我们经常说不能用一般理论来概括这个人,但是好多人不以为然,事实就是这样,贾平凹最早写故事,写了《一双袜子》,后来写了儿童文学《兵娃》,后来写小小说,然后才写短篇小说、中篇小说、长篇小说。一步一个脚印,一个没落下。你问中国当代作家谁走过这条路,人家就达到这种高度,很扎实。 
  学者 孙见喜 
  问:你既是作家,又是文化学者,能否从文化学者角度来谈一下这几年你都做了哪些有影响的事? 
  答:说我是学者,我要纠正一点,我谈不上学者,但是我从文化这方面关注的比较早,从文化视角这方面认识生活。如果用十几年时间阅读中华文化原典,读起来确实很难,我把这叫做补课,而且我认为中华文化补课应从教育做起。有人问,怎么补课?我说老老实实从《三字经》开始,从《弟子规》开始,从如何做人开始,早上起来问候老人,打扫庭院,见到老人微笑面对。从最基础的做起,所以后来我就好好读儒家的经典,吸收其中思想哲理。儒家讲修身,佛家讲修心,道家讲人与自然的关系,大体是这样。这三家有偏重点,整个支撑着中华民族五千年来的价值观。昨天在西安理发,遇见一个人聊起来,他说中国文化讲人与人之间要讲仁义、讲道德,向善相处,佛学讲慈悲,道教讲不要破坏大自然,咱们为什么丢掉了?我说丢掉也是一百来年的事,原来这些也支撑着这个民族的思想和精神,因为近代以来,国力衰弱,东也敢打你,西也敢打你,咱没办法,丢掉之后引进科学,科学救国,也是个权宜之举。但是现在国家富强起来了,重视精神建设,就要从老祖宗那里找到一些资源。中华文化源头,到现在来看,非常科学。人从哪来的,西方解释是上帝造的,而中国怎么解释,《道德经》上讲:先有天地而后有万物,先有万物而后有男女。你看,天地、万物、男女,一种递进的关系。火从哪来的,西方说普罗米修斯从天神那里偷来的火,而中国古人咋说哩,钻木取火、击石取火。这就非常真实,从实践中来。房子怎么来的,西方文化给你讲上帝给造个伊甸园,中国咋讲哩,构木为槽。大水来了咋办哩,上古时代都有大洪水这一说,西方人说诺亚方舟,拉人跑了,中国讲的是大禹治水。所有文化在源头上,你看哪个更接近人类发展历史?这个不承认不行,好多人不了解。 
  我在学习传统文化上,也没有啥巧妙的办法,就是读书,读书之前要选书,会选书,根据自己的文化方向选书。再就是交友,找几个文化方向一致的人,可以交流,这样能省好多时间。通过读书,通过与朋友交流,我也有好多感悟,也有好多知识的储备,这十几年来在各个院校和企事业单位做好多报告。报告一个是讲一百年来中国文化的碰撞,另一个讲一百年来中西医的交流,再就是文学方面散文创作、戏曲欣赏。西北大学现代学院把我聘为国学院院长,这一块现在教材已经出来了,有小学国学课本,中学国学课本,人大出了一套,陕师大出了一套。我见过这个大纲,现在就是课程如何设置,如何招生,仍还在探索阶段,没有全面铺开。但是民间国学教育很多,陕西省国学研究会,我担任副主席,现在各市县都成立了。这几年在国学方面,我主要从大文化这方面来讲,讲一百年的文化没有变,但是在机构里面,有朋友在讲《道德经》,有人专门讲《论语》,还有人讲《孙子兵法》,也有人讲《黄帝内经》的,咱都有教师。重点抓的就是少儿国学教育,少儿国学在西安班设得很多。 
  问:你所从事的文化研究与传播,对你的文学创作产生了怎样的作用? 
  答:文化趋向决定了我的文化立场,决定了我看待事物的方法,决定了我的写作立场,构成我分析世态人情的一个基本观点,所以我的散文从审美上来讲走的是中国传统审美的路子。不是油画那种。 
  我以前说过,文学作品就好比个篮子,道呀、佛呀、禅呀、就好比苹果、核桃、栗子、放在篮子里,也就是说文学作品要有内涵,要有思想,哪怕你内涵的质地不一样,有的人传递的慈善,有的是个人价值,以邻为壑是一种价值观,同舟共济也是一种价值观。我的作品,从不同方面都体现了我对国学的认识和理解,不管是散文,还是小说,以及评论。 
  编辑 孙见喜 
  问:孙老师,作为太白文艺出版社编审,你编审了好多书,你记忆深刻的是哪本或哪套丛书? 
  答:我从1984年进入编辑行当,我是学工出身,一边工作,一边大量的补课。在文学方面,当时对一些业余作者出书比较多,当然书要感动我。比如西安纺织城那个女作家的小说,在印刷厂印的时候工人就看得流眼泪。这样的作品,只要感到是好作品,咱就尽量往出推。后来就是编辑了一些青年作者的作品,比如商洛的麻斌峰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我看还不错,就给出。好小说没有得到重视,我就力推。京夫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文化层》写文革前后的文化馆,很有个性,很有故事,出版不了,咋回事情,我得把它出出来。我出版的最有影响的就是《贾平凹小说精选》,获得了金钥匙奖。《高老庄》是贾平凹16部长篇在陕西唯一出的一本原创作品,我是责任编辑,我通过出版社做工作,入围第二年的茅盾文学奖。再下来就是《中国当代实力派作家大系》十一卷,其中,王蒙、贾平凹、陈忠实、铁凝、张贤亮等十一人,都是一线作家。 
  我选的实力派作家,不只有中老年作家,也有青年作家。我看他们是有文学前途的,有潜力的,现在事实也证明我选的有道理。当时,陕西也有想进没有进去的。当时陕西进去的有京夫,有贾平凹。京夫获得过全国短篇小说大奖,贾平凹获得过中篇小说奖和短篇小说奖,这是一个底线,但是有青年作家突破了这个底线,因此我选了这些突破底线的青年作家。为此,引起来一些非议。但现在来看,这套书,对中国当代文学的积累,起到一些积极作用,现在好多人在网上找这套书。 
  大哥 孙见喜 
  问:在陕西文化圈里,以著名作家贾平凹先生为标杆的商洛作家群引人瞩目。商洛作家间的上通下联,聚散拢合,学术研讨,取长补短,乃至生活上的细枝末节,孙老师可谓该操的心操了,不该操的心也操。有人说你最大的特点就是对人太好,好的没有原则,这大概是玩笑话。但你被大家公认是文学上的大哥,也是事实。你能给读者朋友讲讲与商洛作家、作者们之间的逸闻趣事吗? 
  答:首先这是大家对我的厚爱。文学大哥不敢当,但是我在努力帮助大家,尽力做好这方面的一些工作。商洛作家的实力在陕西也比较强,而且后续有人,因为我在咱们这个文学和文化圈子里面年龄比较大一些,混的时间长一些,再有就是处于编辑岗位,和大家接触的自然多些,要组稿,要办讲座等等,就有了一个天然的联系。商洛这一批作家,最早的屈超耘、张中山,散文集当时我也给联系过,教育出版社,希望能够把这个作为成果推出来。还有商州文化馆的宁静(宁有志),当时我觉得他很困难,在卖瓜子花生,后来帮他出了第一本书,儿童文学集。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提携,能帮助的,哪怕有些责任要我承担的,都没有关系。我给他们写序非常多,大概给30多个人写过序或者评论。陈仓从上海回来,和我把他的作品谈了一次,他也是咱商洛人,属于精英人物。后来的年轻人,在网上交流比较多。商洛的散文作者,我也给提点意见。比如商洛花鼓属于商洛非常重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需要多方面的保护,保护需要资金和项目,能提供信息的,我就跑相关部门跟人说。去年省上的“百人计划”项目,省文化厅管的,有创作资金资助,我给一些作者主动申报,给商洛作家打电话的有三四个人,因为申报是第一步,好多因为信息不通都不知道。我让他们主动申报,因为这是一个好事情,一月有3000元收入,二至三年,这样他们的生活就得到了保障。只要我得到的信息,我就及时提供给大家,希望大家多争取政府的资助,能够参与进来,这样对促进地方的创作,提携新人,都有好处。当然咱也没有什么权利,但是能提供信息的就提供,能帮的忙就去帮,我就是这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