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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8年12月13日 上一版  下一版
大雪之日忆下雪
王墨
文章字数:1208
  
  又是一年二十四节气中的大雪日。清晨睁开眼睛看窗外,果真大雪飘飘。看到这大雪,躺在热被窝里的我,三十年前、四十年前那一个又一个飞雪漫天的记忆又浮现在我脑海。
  风雪掮柴归
  大约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的某个冬日,阴沉了许久的天,忽然核桃核大的雪片,在呼呼北风中飞舞。一会会儿,干枯的树叶上,猪栏上、麦草堆上,门前翠竹叶上都积了一层雪。我靠在门枋盼着父亲和母亲回家。在这大雪纷飞的寒冬,只有父母在身边,才感到安全,温暖。等了许久,盼了许久,只见对门梁花栎树杷那小路上,隐隐约约有两个人掮(故乡人读diàn)着柴火下来,我想,这估计就是父母。等他们走过挡住姐门口、走过大妈道场,转过大妈屋山花到门前,我才确认正是我大和我妈。他们一人掮着一大捆脱了叶子的桦皮树、青杠树、花栎树梢子柴。在我的印象中,那柴捆有木缸粗,柴火完全把他们罩住。他们弓腰勾背,只是头勉强傲起,让我能看清他们那一双圆睁的双眼和痛苦、疲惫的面容。柴捆子上面已经落了一层雪,那桦树梢子还有明晃晃的冰溜子。父母把柴火靠近我们与二妈房子形成的夹巷,伸腰抬头,我记得他们头上、棉袄上、脖颈里沾满了树叶、树枝丫和树皮皮,嘴里和胸前跟热水锅样冒着热气。
  这段记忆我几十年不曾忘记,不仅仅是这飘雪的冬日。
  战天斗地学大寨
  记忆中,六七十年代的冬日,雪总是下个不停,而生产队的男女劳力,连年在刘家小沟修大寨田,似乎一直没有停歇过。
  刘家小沟离我王家院子不远,翻过后梁,扁过大伯的自留杷,下了漆树槽就到了。解放前,曾经把70斤蔓豆贡献给八路军,解放后,一直保存着借条不肯到粮站领取还粮的刘长宜生了两个儿子,刘远章,刘远礼。刘远章嫌老家太穷,领着婆娘老董、儿子狗娃子、贱娃子夜半三更离家出走。又没几年,人称刘老汉(刘长宜)的也辞世了。刘家小沟就只住了刘远礼和他半聋半痴的妻子老徐。这沟沟本是个人烟荒凉的地方,因为学大寨,天天不是放石炮,就是抬八牛子石头,热热闹闹。我们放学后不割柴的时候也跑去看热闹,偶尔也帮着捡石头,抬土,亲眼看到生产队里人修大寨田的大干场面。
  一日,也是个雪天,语文老师出了个作文题《农业学大寨》,父亲母亲、大伯小叔、大哥大嫂,表叔表哥们冒着风雪,挖土填巷,砌坎磊坝,把石头从上抬到下,从下抬到上,个个滚得像雪人,声声号子似歌声的那些场景,立时在我脑海浮现,我套着语文课本中的一篇文章格式,写了我生产队农业学大寨的场景。第二天,语文老师在课堂上把我的作文高声读给大家听,给我的作文打了99分。后来,又在全大队教师会上,给大家说我作文写得好。我生产队学校的周老师回来又把这情况向我父母说了,父亲自然高兴。
  记得那个时候,我的作文经常吃高分,被老师当例文点评。有《农业学大寨》这篇文章的作文本我保存了多年,直到上初中的时候还放在教室位斗里,可不知随后被谁偷去了。现在想到那次作文的成功,主要源于写亲身经历,所见所闻。有感而发,才能写出好文章。别人偷去了我的作文本,却偷不去我冒着风雪干活的感受和阅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