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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9年05月21日 上一版  下一版
故乡在板桥
文章字数:1856
  郝臣
  板桥是距离商州城区仅有20多公里、方圆60多平方公里的一个万人大镇,群山环绕,河谷开阔,风景秀丽、民风淳朴。
  我的老家以前就在板桥镇水道河公社的曹沟村。说叫曹沟,其实没有一户姓曹的人家。大都是姓张、姚、林、杜、郝等。说起我们老家,还是有些说头的。新中国成立前,国民党县政府的最后一届县长杜佩林就是我们曹沟人。虽然他后来被镇压了,但是在我们老家人的心目中,他却是靠着自己的勤学和干练,凭自己本事做到县太爷的人,不但知书达理,温和谦卑,而且礼贤下士,平易近人。山里人穿得破破烂烂,进一回城怯怯火火,可每每进城,走到西门口的到杜县长家串个门,喝碗水、吃顿饭都是常事。那时候的曹沟人最是扬眉吐气。而且,论政声名望,杜县长也并非和北乡的周寿娃、东乡的唐靖、南秦川的古世珍等土匪悍吏一样地恶贯满盈、十恶不赦,可那都是历史了啊。
  以前,早已随父母住在城里的我,是很怕回老家去的。主要是我的小脚板实在走不动路。回老家有几条路,一条是沿着二龙山水库(古称“仙娥溪”,后称“仙娥湖”)边上走,一边是悬崖峭壁,一边是绿汪汪的湖水,深不见底,实在恐怖。小时候的我最怕水,尤其是怕这绿汪汪的水,它不知吓了我多少年,多少年做梦都是掉进那水里去了瞎扑腾,直至上高中后学会了游泳才逃离这种梦魇。
  回老家的另一条路,就是翻越城北的黄沙岭(亦称“戴云山”)。那路真是山路十八弯,可能都不止十八弯,上上下下50多个弯都是有的。
  黄沙岭上这条路原来是土路,应该是清末时,县衙动员周边村人集资修建的。30多年前,我和父亲也经常走这条路回去。那时的父亲年富力强,他那辆二八永久自行车,驮上我竟然能骑到山半腰。然后,我们一道推车步行到黄沙岭的顶上。那岭上,先前是有一爿小商店的。店面不大,里面的商品确实琳琅满目。每到此处,我最渴望父亲给我买上一瓶商县饮料厂生产的橘子汽水,当然最好是两瓶。那甜滋滋、凉爽爽的汽水呀,比现在的任何饮料都美。
  那家小店门前搭了一个凉棚,棚子下面支了一个石桌,旁边散放着一些大而平整的石头,供上下岭的路人歇脚。那石桌可不简单,虽然早已破损无棱,但是一头硕大的“皇清”二字格外醒目。那其实是一块当年集资修建黄沙岭古道的铭文和筑路者的功德碑。我依稀地看到过许多我们郝家先民的敬讳大名。现在,黄沙岭这段路早已升级改造为了307省道,不但宽阔,而且路旁护栏众多、坚固,车行黄沙岭,沿途风景优美,悠然自在,驾乘均是享受。但是,由于此路来往的行人现在基本都换乘了汽车、摩托等交通工具,岭顶上再没有歇脚的行者,小卖铺也关张多年,门前那个被当作石桌子的功德碑,早已不知去向,那段铭刻着家乡厚重历史的记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回家路上还有一桩往事,我也记忆犹新。也是我和父亲一次翻越黄沙岭。那一次,我们背着奶奶给带的很多核桃柿饼,徒步沿着大路蜿蜒前行。走了很久,我实在走不动了,父亲就想挡个过路车什么的。结果挡了几次都没有停下来的。父亲把行李往路边一扔,换上了他的绿军装,把红五星的军帽也戴得端端正正。老远看见一辆小车开过来了。他先是伸手示意停车,那车立即停了,父亲走到车前,立正后,啪地敬了个军礼,那种飒爽英姿的帅气,我至今难忘。父亲向司机说明情况后,我们就上了车,那可是真是“军民一家亲”的一次开心的经历。
  20世纪70年代兴修的二龙山水库利国利民,可唯独影响了我们老家人的出行。偌大一个水库就挡在沟口,怎么走都绕不过去。一到夏秋,泅渡溺水的悲剧屡屡上演。2000年前后,国家邮政局扶贫商州,为我家乡的沟口,投资修建了一座宽3米,长180多米的铁索桥,乡亲们出行的问题才得到根本性的改善。现在,国家推行环保严令,二龙山水库做为国家一级水源涵养地,已经封路限行,库区的燃油机船和湖边的农家乐全部取缔了,未来的家乡,一定更加环保,更加旖旎。
  随着历史的变迁,我们那条叫曹沟的小山村,早已没有当年山前山后热热闹闹、炊烟四起的景象。原来一个300多口人的大山沟,现在常住人口不足30人。出外务工的、移民搬迁的、上学当兵的、经商从政的,都带着对家乡的美好记忆,把乡愁埋在每个人的心里。
  板桥就像一个藏在城边上的世外桃源,一湖水让她安详,几座山藏了她的锋芒。除了满山翠绿,一河碧水,这里的自然资源不很丰饶,但文脉兴盛,耕读之风流传甚远。仅省级作协、美协会员就有十余人之多,板桥镇也因此成立了全市首家镇级文联。
  过去,板桥街道的热豆腐,岭底的杠子馍声名远播。郝湾的社火大戏,响彻山前岭后。现在,韩村的西山寺、桃岔口的草莓、樱桃,吸引了四面八方的游客。
  家乡板桥,是一个平凡又神奇的地方,是我永远也不想走出的臂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