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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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节前一天,西安下着小雨。把女儿送到西科大校门口,看着女儿一手拉行李箱,一手举伞,一会儿功夫就混入熙熙攘攘的新生人群,我也放心地坐上了返程的班车。
回到家里,妻子忙着拾掇女儿的房间。换洗床上用品,扫地拖地,看着妻子忙碌的身影,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涌向心头。偌大的一层楼房,只剩下我和妻子两个大人了,顿时觉得家里一下子空荡起来。
女儿上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以来,一直是在家吃饭住宿,和我们在一起,基本上没有独自生活过。女儿有自己的卧室,有自己相对独立的私人空间。特别是上高中以来,脾气见长,我们总是小心翼翼的。丹凤中学离家有15分钟的路程,早晚餐女儿在学校吃,午饭回家吃。每每见她心情好,问一下中午吃啥,随便——经常留给我们很多自由发挥的空间。好在女儿吃饭不挑剔,合口的多吃半碗。吃饭时,见女儿脸上有阳光,总忍不住问问月考成绩的事。女儿有时说得很开心,那一定是考得好。有时根本爱理不理的,我俩赶紧转移话题,静悄悄地吃,吃了抓紧时间午休一会儿。高三的学生更是辛苦,午休是必须有保障的,包括晚上到深夜,家里的电视不晓得还能看不?特别是今年的疫情,两个多月的宅家网课,孩子整天守在电脑前,很难见她的房门开过,一脸的雾霾,一身的戾气,我两个大人倒成了惊弓之鸟。好在哪里也去不得,宅家安静地读书,补一补之前落下的缺。
也许是忙,也许是忘了,也许是习惯了。女儿的房间里狼藉一片,桌子上的纸蛋蛋、牛奶盒,用过的笔芯。地板上的袜子、换洗衣物、鞋子散乱。床上更是一塌糊涂。妻子嘟囔多的都是卫生问题,说多了女儿不高兴。嘴上说收拾收拾,过了几天还是老样子。我发现,妻子和女儿的冲突很简单也很复杂,就是环保一事。我想,女儿高中毕业上大学了,这些都将不是什么问题。
女儿喜欢西安这座城。录取了,通知书来了。开学了,就走。如今,女儿的房间干净亮堂,妻子却喜欢在女儿的房间里坐坐、看看。之前听惯了妻子嘟囔女儿的声音,女儿一走,家里顿时安静下来。
记得曾国藩说过,“蔬”“鱼”“猪”这事关一个家庭的气象。家中种了蔬菜,绿油油的,充满生机;池中养的鱼,栏中喂的猪,活蹦乱跳,充满生机。孩子就像家里养的小猫小狗,家因孩子闹腾而有生气,这就是精气神。居家过日子,其实就是过孩子。
周末,回趟老家。父母见了我分外亲热。母亲的糊涂更甚,父亲的消瘦更显得苍老。
母亲嘟囔我不该一个人回家,为啥不带孩子。我给母亲解释说清了,母亲一转身,又问我同样的话。我又给苍老的母亲耐心解释。同样的话题,母亲至少要问三五遍,陪母亲说话,只要母亲心里喜欢就好。我明白,嘟囔全是爱呀!
读作家魏锋的《时光雕刻者》,会有这样一种感觉:仿佛一个远离故乡的人,与旧时的老友久不见面,故乡与故人皆已变得疏阔了。可是当我们自己都以为早就将故乡的人和事忘得干干净净的时候,偶然间听到别人说起故乡,三两句话绕到耳边,不多时便跑入人的心里去了。自此后,仿佛电视跳入了回忆画面,再出来已不知是何时。从某种角度来说,文学作品就是我们的故土,而创作这些作品的人就是我们的故人。
昨夜下了一场透墒雨。站在故乡的土地上,心情有点淡淡的激动。“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此情此景,正是心情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