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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0年10月22日 上一版  下一版
自平淡生活中垂钓诗意
远 洲
文章字数:1619

  近年来,陈典锋的诗歌创作是活跃的,网络上报刊上时常能看到他的名字,也先后出版了几本诗集,收获了他人生的诗意,可喜可贺。陈典锋是具有诗人潜质的,他不温不火的性情背后,含蓄里隐藏着狂放,语言恣肆铺排,情绪一泻千里,意象使用大胆,偶尔突然能给一个新鲜的有冲击力的提振。
  总体上讲,典锋的诗大多都是写人的生存状态的,如对底层人群的同情和对破碎乡土的坚守与回忆等,也涉及形而上的时间和生命的盛衰。《我们是城市里一颗颗淳朴的泥土》,写农民进城做建筑工的生活,是悲悯且赞扬的:“有人说我们是高高的脚手架上的一只只蚂蚁/有人说我们是红砖绿瓦缝中的一粒粒尘埃……是城市哭瞎的眼睛,盼望我们把大厦的骨骼竭力支撑。”这一类句子,是他的诗歌较惹眼的比喻和思考,或特征吧。《一只不愿意离开故乡的留鸟》和《父亲高高的把姓氏举过头顶》写得更丰富、真实细腻,有活脱的形象和意境,写了外乡人到城市的踪迹和伤痛,充实且完整。这些诗是陈典锋诗歌创作的感情基础,也是他对书写新乡土诗的探求。典锋自己认为,如今人们的乡愁已经转移、变异了,乡愁里的“乡”变得更加不可言说。也许乡愁被无尽放大,也许萎缩成了对一间旧房子,但“愁”仍然折磨着人们,每个人都是寻觅归宿的游子。他的组诗《重启一爿黝黑的土地,散养乡愁》正是这种况味的体现。他关注更多的是生命的存在感,力图揭示某种超越具体的个体,以及建立其上的普遍性。他对生活的描摹即是对卑微生命的解释和反观。生命无法与诗歌分离,写诗让人失望,也让人更加热爱生命。这种带有哲学意味的思考也让典锋具有“悲剧”的气场和“悲悯”的情怀。面对生活的重压,陈典锋是隐忍的,他把无名者、底层者、悲苦者的群像鲜活地呈现出来。《我坐在了三十年后应该坐在的地方》《母亲,现在正在床上熟睡》等正是如此。
  但这些多是社会学的诗,所写的“城市化”是当下的政治史。这在陈典锋诗里是清楚的,但也只是碎片和理想层面的,如《我们是城市一颗颗淳朴的泥土》里,有些言词,很像是广告的图文或意识形态的喉舌,如同道德虚无主义。这是作者贴近生活的努力和植入国家话语的意味。然而,就我个人来看,诗歌语言应该尽量避免概念为好。
  如同很多写诗的人一样,追求缪斯的陈典锋,犹疑与执着并举,迷惘与坚定并在。他将心灵深处的感动喜乐欢愁、苦难困顿以及曙光失望化入诗中。《那个垂钓时间的人》:“垂钓心情的渔者/哼着小调,和波纹对唱/被水里的鱼觊觎/……垂钓夕阳和倒影的人/在生活的长河中/被岁月的日月,轮流钓起。”他的诗犹如一串鱼钩,自平淡无奇的生活洋面上垂钓些许诗意,恬淡且空灵。
  诗贵出新,他的现代诗主动找寻反诗意的诗意,当是他诗歌作品最值得肯定的一点。一些日常所见的情景大部分都毫无美感可言,作为诗人,就是要具备从“日常”里挖掘“无常”的能力,他始终对生活保持敏感的秘诀就是:作为诗人不要唤醒什么,而是等待被唤醒。这在他的《阳光给我装修房子》《月亮已经被他们写的死去活来》就可略见一斑。正如当代诗人、湖北文联今古传奇集团执行总编辑兼《中华文学》杂志社社长杨如风评价那样:陈典锋的作品在虚拟与真实中游走,令人感受到一种特别的阅读体验。
  诗人邹昆凌指出:陈典锋的诗是抒情兼意象的,着重在说事说理,但用了大量的形容词表现情感,多得有堆砌之嫌(有的诗,标题都如此)。那么多的修饰词会使诗显得繁琐和难以把握,实际上是词语相互抵消,破坏了诗的清晰和稳定。再看很多大诗人的诗,哈代的诗、弗罗斯特的诗,施奈德的诗、威廉斯的诗,他们用词单纯节约,却有内化深邃的人生哲理,效果是有力的;而陈典锋的五首诗都有点累赘,如《时光是个既猥琐又睿智风趣的老头儿》,用了那么多形容词和排比句,明显铺陈华丽,说的事却空洞浅显,有点用力不对称。所以应该在诗学上有所调整,否则难以突破和写出更好的作品。这样的观点我完全赞同,写诗要节制,节制情感,节制词语,节制意象,力争做到浑然一体,恰到好处。希望典锋能从中觉悟,给自己的诗歌“减负”,创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