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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1年02月25日 上一版  下一版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柳雪敏诗歌印象
文章字数:1488
  

冀卫军


  读着柳雪敏的诗,脑海里突然蹦出宋代王安石的诗句——“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有的人,一出场便艳惊四座,一鸣惊人,让人过目难忘;有的人,初见时平淡无奇,了无印象,熟知后才发现隐藏在他身上的富庶和魅力。有的文字,凌厉高蹈,如香气浓郁的百合与玫瑰;有的文字,不显山露水,却越咂摸越有味,如暗香徐来的蜡梅与兰花。
  对于不同的为人为文的方式和秉性,我们不能简单粗暴地以好与坏,或者优与劣来评判,只能按照个人的审美、喜好加以选择和认同。柳雪敏的为人为文,在我看来都属于后者,也恰巧是我欣赏和喜欢的同类。
  认识柳雪敏,源于她的散文集《所有的梦想,只有醒来才能实现》,其中与众不同的意味,同当下流行的各类励志或心灵鸡汤的畅销书是反其道而行之。一些文章,也不乏各种奇思妙想的情趣和清醒,以及令人脑洞大开的想象和观点,值得人掩卷深思和反复回味。
  她写诗是近两三年的事,却很快进入了成长的上升期。这也许和她的职业有关,也和她的天赋、素养有关。她是一名高中语文老师,对语言文字有着职业的敏感和储备,而且她生性好学多思,博闻强记,有着深厚的文学积淀和充盈的思想根基,这些从她收放有度、运用自如的遣词造句和用典化典中,就可略见一斑。文字在她手里,就像魔术师手中的一根魔法棒,或孩子手中的一块块积木,可以随心所欲地建造出自己心仪的城堡或一个美丽的童话世界。
  她的诗,逃离了一些女性多愁善感、抚花弄月的儿女情长和无病呻吟,以及靠大胆出格博眼球的哗众取宠套路,而另辟蹊径,用一双慧眼和一颗睿智的大脑,去观察、思考和洞悉世界万物的规律和人情冷暖,构筑起一道别样的风景和思想高地。语言思辨色彩浓郁,理性大于感性,智性大于知性,趣味性大于世俗性。
  我们不妨先读一读她的《蝴蝶兰》:“开得太久了,久到/人人都不把它开着当一回事/就像太阳每天东升西落/没有谁能从这里面,再淘出一粒新闻//我想鼓励它凋落/我怕它会一直开着/并把开着,当成此生唯一目的//我想看见它凋落/我怕它盛开的样子,占满我的回忆/而我的回忆,不甘于这庸俗与单调”。这首诗,是在写花,也是在写人,暗含了诗人的人生观、价值观,以及为人处世的一种立场与态度。我总觉得,周围的人都活得太匆忙,一心只为了功名利禄而不得不昼夜不息地赶路,而忘记或忽略了停下脚步,让心灵喘一口气,仔细地想一想、问一问我们为什么活着,究竟应该怎么活着?
  当然,她也写爱,却和大多数人不同。比如《雪殇》这首诗,一个八岁的孩子,在大雪天失去了母亲,于是她写道“那一天,她没有哭/只有害怕,只有无尽的寒冷/那场雪,也没有停/一直下,一直下/下了三十多年,像掩盖/又像翻新”。雪在这首诗里,既是客体,也是喻体,既是现实的雪,刺骨而冰冷,也是象征的雪,纯净而美好,尤其是掩盖和翻新两个不共戴天的词,在一首诗里默然地相逢并握手言和了。
  《赠送的月光》这首写母爱的诗,全诗只有两节,第二节中写道:“有一次/她实在没什么送我了/就讪讪地指了指窗外/‘今晚月亮明,/我娃回家不用怕黑了’/说这话时,仿佛那月亮/也是她送我的一样”。朴实的语言却勾勒出了人间最丰盈和浓郁的爱,它已不是简单的付出或馈赠,而是一种情感的水乳交融和共鸣共振,更是一种情怀和境界的升华。
  一口气读完她发过来的三十五首诗,除了意外和欣喜,真诚希望她在今后的诗歌创作中,能有意克服一些惯性思维和语言表达方式,不要把事情或道理说得太透、太满,给读者留些思考和想象的空间和余地,以提升语言张力,意境格局的高度、广度和深度。
  汪曾祺老先生《生活是很好玩》中有这样一句话:“一定要爱着点什么,它让我们变得坚韧、宽容、充盈。业余的,爱着。”但愿我们因热爱诗歌,而让生活和人生变得更加坚韧、宽容、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