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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1年12月11日 上一版  下一版
馨香心事又一年
胡发坤
文章字数:1240
  孟常伟是我的兰友,是南阳市资深养兰专家,年近八十,须发皆白,身板硬朗,说话声音洪亮,精气神十足。
  老孟和我因兰结缘,成了忘年交。前几天老孟来电话说兰房里一盆蕙兰开了,花品不错,邀我去观赏。
  商南到南阳只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老孟迎到巷子口,一起来到家里。四间主屋坐西朝东,门前有个大院子,中间是一条鹅卵石铺成的曲折小径,右手边用竹篱笆围成了菜园,左手边靠近大门修有鱼池和假山,地面植有一草坪。里边靠近院墙,坐北朝南修了一座花房,二百余盆兰花就养在里面。兰房里收拾得极为清爽整洁,兰花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架子上。养兰植料最为讲究,用火山石、花生壳、蛭石、粉碎的栎树皮和少量风化石拌匀种兰,每盆还放上五六粒处理过的干羊粪作为缓释肥,植料透气沥水,盆盆兰花长得生机勃勃。花房门口放有一口大陶缸,里面有大半缸清水,老孟一边用长嘴壶给兰花浇水,一边给我介绍每盆兰花的种类和特点,如数家珍。
  我突然记起有关老孟的植兰轶事:传说他每天凌晨三四点钟起床出门,去收集花草上的露水,回来倒进专门的壶里,给兰花浇水用。当时心想这不是痴,便是傻了。于是我笑着问:“这用的可是花草的露水?”老孟微微一笑:“那种水我倒是存了一点,几盆稀有名品在孕育花苞时用一些,普通的兰草哪能享用。”可见传言不谬。人无癖则用情不深,斯言善哉。
  走出花房来到茶室,一缕幽幽的兰香让人心头一震。这茶室有十多平方米,收拾得极为雅致。中间摆着一张长方形的大茶案,细看是一整块松木,原是一扇老旧门板改做成的,上面包浆依旧。用老黄铜做成四只蝙蝠镶在四角略做点缀,两盆微型老桩盆景放在茶案两头,一边一把老式太师椅,简洁而又大气。东西靠墙各有一个仿古博物架,一边放着各式茶叶茶具,一边放着形状不一的瓷器陶器。正面墙上挂有一幅字,上书“水浅能映月,山高不碍云。”属汉隶,笔法雄健老辣,极具功力。刚一落座,红茶就泡好了。喝了口茶,我笑问:“怎么只闻兰香,不见兰呢?”老孟笑答:“莫急,这就去拿来。”说完,起身进入里屋,将一盆蕙兰端出来放在茶案上。这是一盆罕见的蕙兰,荷形白素,用高脚细腰紫砂盆栽种,盆脚已现绿莹莹的青苔。共八苗草,草色深绿,叶长不过三四十厘米,叶宽一厘米有余,叶质厚糯,叶脉清晰,叶端钝而起兜,形如汤匙。开有一箭花,花秆高挺,细若檀香,嫩黄色。七朵花疏朗有致地贴着花秆,已开五朵,顶端两朵将开未开,正所谓“酒喝微醺,花赏半开。”花朵成羊脂色,温润如玉。花瓣收根放角,不开捧,中宫紧促,花舌短圆,形如满月,属典型的荷形花。花叶搭配协调,整枝花亭亭玉立。我忘记了喝茶,围着花细细观赏了足足五分钟。
  老孟说:“这花是我2016年春从一花圃购得的,当时只有两苗草,一箭残花。今年是第一次复花。不敢独享,才邀你下来。”重新入座,边喝茶边赏花,暖阳自南边落地窗斜射进来,刚好照在茶桌上的兰花上,红茶逸出的热气丝丝缕缕地在花叶间飘散,花朵犹如一只只雪白的蝴蝶,振翅欲飞。
  好花不常开,多年的寂寞,才有今天的美丽绽放,已是幸事。芳菲落尽,尽盼明年,光阴捷尔,唯君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