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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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的脚步迈进腊月意味着年轮即将转换,不远处的年在召唤着。虽在深冬,却并不十分寒冷。年关一场雪加剧了气温的清寒。腊月里的雪,妙不可言,无论大小都会使人产生一种恍如隔世的美,古风古韵,情味十足,称之为瑞雪最贴切不过。如果雪来得斯文,地面上干净得像从没来过一样,只是高处存留着薄薄的一层,仿佛栖息着一个写意的梦。若是下得威猛,雪就会主宰整个世界,除却裸露的岩石、褐色的河流、青黑的树干、斑驳的墙壁、行走的旅人,其余都是纯纯净净的白,晃得眼睛生疼的白。这样的世界里,人们大多宅家而居。静静的雪,静静的岁尾时光,太闹了反而引人生厌。屋外升腾起的炊烟或者炉子里的烟气也是静静的。岁月河流缓缓流向了新年,腊月是集结令,是节点,一切的静美都朝着这个节点纷至沓来。
雪后初霁。融融暖阳烘暖了城市乡野,烘暖了亭台楼宇,烘暖了向阳的墙角、院落,人心生出暖意。赶着阳光凑堆堆侃大山、吹大牛,闲扯、抽烟、喝茶,时光过滤了庸常生活中的困顿烦恼。晒暖暖是他们的专利。不经意间,角落处的蜡梅悄悄地露出笑脸,先是一点点,越来越妖娆,直到明黄一片。光秃秃的枝条成扇形向外扩散,形成好看的造型。猫儿狗儿也许闻到了梅香,忍不住用慵懒的身子蹭下梅枝,惬意地走开。腊月里的寒梅都是岁月的叛逆者,偏偏要凌寒独自开。迎春花的米粒样花苞渐渐明媚起来,不留神就会“扑哧”一声,早早送上春天的第一声问候。枇杷花早已凋谢,乳白的花已在枝头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风中。至于温室里的奇花异卉,养尊处优,在花农的精心养护中千娇百媚,称得上是植物中的贵族。要过年了,居室里供养几盆鲜花,有种别样的美感。日子过得像花一样,绝不仅仅是一种理想。
腊月岁寒中,田野里一派寂静空落,土地也清闲无趣,起起落落的鸽群光影跃动,让腊月田园变得灵动多姿。各家菜园里却是另一番景象,热热闹闹,地气奔涌。小细葱青如碧玉,大蒜苗色如翡翠,芫荽绿绿,菠菜青青。菜园是烟火生活的另一块责任田,主人侍弄起来格外卖力,不然,舌尖上的享受就得大打折扣。看看各家烟囱里袅袅升起的炊烟,宣告着主人的殷实富足。柴米油盐酱醋茶里,氤氲着菜园子的葱姜蒜的芬芳,如此生活是不是活色生香?
进入腊月,过年的按钮被渐次打开,置办年货是腊月最鲜明的主题,舌尖上的追求又是重中之重。年轮的曲线即将闭合,生活的单元翻篇换页。逝者如斯,新旧交替,对每个人而言都是个伟大的转折。精心办年,扮靓新年,也是对生命的敬畏和礼赞。于是乎,主妇们开始忙碌起来,厨房里烟火不断,蒸煮焖炸煎,热闹非常。杀年猪、打豆腐、蒸年糕、熬年糖、爆米花、酿黄酒。屋里屋外,窗明几净,装扮一新。扫扬尘、剪窗花、祭灶神、过小年。烟花爆竹永远不过时,二踢脚带着尖利的哨音蹿向高空,随即发出清脆的爆炸声。腊月的空气弥散着似有若无的火药清香,这是乡土年的特色味道。
“小孩小孩你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三十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满街走。”这首童谣传唱了千年之久,唱的是腊月里的多彩年事,诵的是腊月里的人间烟火味。腊月走到尽头,除夕姗姗来临。“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丰盛的年夜饭端上桌,家人们围坐一起,觥筹交错,把盏言欢,享受着团圆的欢喜,领略着亲情的甜蜜。团圆是福,团圆最美。国强民富,国泰民安,这才是流光溢彩心向往之的幸福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