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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2年05月10日 上一版  下一版
商芝菜
贾书章
文章字数:1048
  春日,秦岭南坡的商山,草木吐芽,山桃花一片一片散落在山上山下,犹如一团团红霞。烟雨中的商山,仿佛刚刚睡醒,冬装还未脱去,春天却早已悄悄来临。春风暖洋洋的,吹绿了柳叶、杨叶,吹开了桃花的红,梨花的白。那些隐没在枯草之下的商芝,已悄悄地从泥土里拱了出来,红紫色的商芝,外形酷似小儿曲握着的小拳,胖嘟嘟嫩闪闪地躲在草叶丛中,令人真不忍心去掐下来。
  商芝就是家乡人俗称的“拳芽”,学名蕨菜。关于蕨菜的食用,古人早有记载。唐代医学家陈藏器在《本草拾遗》中说:“蕨生山间,根如紫草,人采茹食之。”明代医学家李时珍《本草纲目》中说:“蕨,处处山中有之,二三月生芽,拳曲状如小儿拳,长则展开如凤尾,高三四尺。其茎嫩时采取,以灰汤煮去涎滑,晒干做蔬,味甘滑、亦可醋食。”虽然李时珍所说“处处山中有之”,但以商山最为有名,被誉为“商芝”。
  我家就在商山脚下,每年春季,商山进入她最为热闹的季节,山下的人们背着挎篮,登上商山采商芝。这个历来被人们传颂的名山,坐落于丹水之滨的商镇丹江南岸,因其外形酷似汉字“商”字而得名。
  相传,秦时四皓隐居于商山密林中,过着岩居穴处的清贫生活。一日,四人到商山脚下一酒家小饮,因无钱买菜,就随手将他们在山上采的新鲜商芝拿了出来,吩咐厨师炒了下酒。厨师依四皓口授炒法,炒熟后尝了一下,果然味道鲜美。于是,商芝菜在商洛广为传扬。
  后来,商山人又以蒸煮晒干的商芝菜和肥瘦相间的大肉为原料,创出了粉蒸商芝肉,肉肥而不腻,商芝韧中带脆,色香味俱佳。
  小时候,我最盼望过年,因为家里只有到了春节才买得一小吊猪肉。我很高兴接受母亲分给我的任务,在磨刀石上把菜刀磨得锋利无比。母亲用我磨好的菜刀将猪肉切成薄片,再将泡好的商芝菜和油炸豆腐条压到大黑瓷碗底,上面放上肉片,撒上姜沫、葱沫等调料,放入小铁锅内蒸两三个钟头,再用微火焖蒸,商芝肉的香味儿从灶房溢出了院子,馋得人直流口水。大年三十全家人围坐在八仙桌边,母亲先给爷爷奶奶的米饭碗里夹两片商芝肉,然后给我们一群小孩分肉,因为肉太少,每人只有两片,一入口就化了,而商芝菜经过与大肉蒸焖,亦有了肉的味道,夹一筷子就着米饭,真是赛过神仙。
  商芝肉还可根据口味,选择两种做法:一种是撒上盐,做成咸味的粉蒸商芝肉;另一种是蒸前在蒸碗里放入红糖或者白糖,做成甜味的商芝肉。因四皓老人终生以商芝为食,商芝菜也为之名声大振,人们争相而食。商芝肉也因之从寻常百姓家成为商洛唯一一道进入国宴的名菜。而今,在我们老家,远道而来的客人不论走到谁家,都可以品尝到地道的商芝肉,一饱口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