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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2年07月07日 上一版  下一版
老 屋
杨维娜
文章字数:1059
  老屋并不老,只有32年的光景。
  因为长久无人居住,屋内好几处开始漏雨,地上霉迹斑斑。外墙壁上也有了裂痕,几根屋椽也因虫蛀,不堪重负。屋后,一些瓦片碎落一地。父亲知道后,坐立不安。我说:“已经那么破旧了,也不怎么住,就不修了。”可父亲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不顾有伤在身,非要和母亲回去找人进行修缮,他自语道:“老屋不能丢,不能丢啊!”
  父亲回去后给我发了一张老屋的照片,白墙黑瓦,在青山的映衬下愈发醒目。大门上贴的对联已褪了色,门框上有几处漆也已脱落,沧桑中又多了几分古朴。这多像陶潜笔下的世外桃源——“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远离尘嚣,自有一份沉稳与自在。
  看着熟悉的一切,我为自己之前的冷漠而羞愧。这是我从小生长的地方啊,怎能轻易割舍和遗忘。虽然好几年没有回去,但老屋的一切在记忆中却愈发清晰,以致每次做梦的场景都在老屋。
  这里,承载着太多美好记忆。麦收时节,在麦草垛上嬉闹。夏季的中午,和小伙伴一起去山上摘野果,捉知了。秋收时,尽情品尝各种瓜果。下雪时,堆雪人,快活地在地上打滚。屋前的小山坡,曾是我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的秘密基地,每天放学归来,我们迅速分成两支队伍,拿着自制的“武器”,冲向山顶,仿佛自己真成了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有时玩捉迷藏,直到天黑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这些快乐,在时光的打磨下熠熠生辉。如今那条上山的小路已不见了踪影,坡上草木葱茏,诉说着时光的流逝。一些慈祥的面孔,也永远停留在了记忆中。
  我们曾无数次厌倦老屋的闭塞、贫穷,总想着逃离。一批又一批年轻人背井离乡,态度坚决。留守在村里的,只剩下老年人。七八十岁的老人,依旧坚持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后辈们频频劝他们不用种地,顾好身体就行,可他们总是很执拗,从早到晚忙得不亦乐乎。寒来暑往,春种秋收,田地里成熟的稻穗似乎在诉说着老人们内心的喜悦和自豪。在他们的坚守下,这个山坳深处的小村落,依旧有炊烟升起,依旧有鸡鸣犬吠。
  如今的小村落,很多地方换了新貌。新修的水泥路一直通到家门口,路两边安装了护栏和路灯,村头新设了分类垃圾箱。一到节假日,很多人带着孩子回老家,度过一个短暂而美好的假期。曾经的粗茶淡饭,也变得格外香甜。离开时,更是把行李箱塞得满满的,鸡蛋、竹笋、香椿、香菇……土特产太多了,好像总也塞不下。
  老屋和村落,那个我们无数次想逃离的地方,现在却成了心里最怀念的地方。好多在城里安了家的人,也准备翻盖老家的房子,他们说:“落叶归根,老屋是不能丢下的,人老了总是要回到生养自己的地方啊!”
  这静默的村庄,忽然又喧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