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 金 英 雄 张 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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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玘画像
张玘(公元1103—1162年),生于北宋崇宁元年,字伯玉,祖籍河南渑池县南村乡桓王山下,家财万贯,良田数顷,为本县著名大户。张玘少时习武,长而“书无所不读,拳无有不精”。
十多岁时,张玘对本朝仁宗时在西北戍边的龙图阁真学士范仲淹的《渔家傲·秋思》一词爱之有加,过目成诵:“寒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张玘为人豪爽精悍,仪观甚伟,有剑侠之风。他在心暗暗发誓,长大后要和范大将军一样,带领雄师镇守边关,保家卫国,杀敌建功,燕然勒石……
其时,金军的铁蹄肆虐中原,积贫积弱的北宋王朝朝不虑夕。靖康元年(公元1126年),金军攻破汴梁(北宋都城河南开封),北宋灭亡。公元1127年,金虏二帝(徽宗、钦宗)北去。是年五月,康王赵构在南京应天府(今河南商丘)即皇帝位,称为高宗,改元建炎,史为南宋。
金人发动的杀戮汉族人口、掠夺财富、霸占疆土的侵略战争,遭到了广大南宋民众和爱国将士的英勇抵抗。中原民众的抗金斗争如火如荼,风起云涌,给入侵之敌以致命打击。张玘生逢乱世,素有“拯民于水火”之志的他,自然不甘人后,倾尽家财招募义军数千,人称“张家军”,率之以抗金人。由于他治军有方,身先士卒,作战英勇,临战每每以一当十,屡败金军。
建炎元年十月,金人兵分三路进攻山东、河南、陕西。第二年十月,金人强渡黄河,把战火燃烧到黄河以南。建炎四年(公元1130年),金人采用“以汉制汉”的政策,册立原宋济南府(今山东济南)知府、降将刘豫为傀儡皇帝,国号为“齐”,初都大名(今北京),后都汴梁(今开封)。金、齐经常联兵攻宋,使刚刚成立不久的南宋王朝顾此失彼,连吃败仗,士气十分低落。
是时翟兴为京西路制置使,率军与金人隔河相抗。张玘率众投之,成为翟兴麾下首员猛将。未几,金军强渡黄河,河面上敌船如蝗,不计其数,兵多势盛。张玘奉命带领宋军守在白浪口。他早有准备,命1000名水军潜入水底埋伏,守在岸边的宋军多备火箭及硝烟引火之物,待敌军半渡,早早潜伏的水军已将不少敌船的船底凿穿,岸上万箭齐发,大部分敌船被烧,金兵焦头烂额狼狈而逃。张玘乘船追之,敌军死伤无数。白浪大捷,宋军军心为之一振,重获战胜金人保家卫国的信心。《宋史》载:张玘“每战必亲冒矢石,为诸军先”。其英勇无畏、置生死于度外之情,人皆感佩。不久,翟兴病殁,张玘转归大将董先部下。
庆功宴上,众将士纷纷举杯向张玘祝酒,连他的顶头上司前军统制董先也不例外。张玘一时豪气干云,有感而发,高咏北宋诗人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他要学东汉末年三国时吴国的周瑜(字公瑾),以少胜多,消灭强敌,保家卫国。
绍兴元年(公元1131年),金将高琼率兵侵犯秦岭东南之商州,董先奉命带领宋军迎敌,张玘请缨为先锋。他一马当先,孤骑杀入敌阵,身后所率骑兵随之不及,被敌数百骑重重包围。战至商洛县(今丹凤、商南、洛南各一部分)四皓庙附近,张玘“瞋目大呼,吼声如雷,挺刃突刺,所当金军无不披靡,莫感向”。一天之内,宋军“九战皆捷”,大获全胜。张玘乘胜追敌至武关,金兵争先恐后逃进关门隘口,自相践踏,死伤不计其数。
绍兴二年(公元1132年),受金册封的“齐帝”刘豫派军截断了宋军董先部的粮道,宋军因之给养困难。董先为保全实力,假意投降了刘豫,将兵权暂时交给了他所信任的张玘,并请张玘看护好他留下的家眷。张玘计划出兵蓝田,折道潼关,攻取长安,然后复出秦岭,沿着商於古道向东,经商州、虢州、陕州,收复故京汴梁(开封),打回老家去。不料,伪齐经略使李愕驻军渭河南岸,与金将折合孛堇相呼应,声势甚大。张玘将兵力部署在华严川一带,与数倍之敌战于兴平、咸阳、渭河石鳖谷一带,虽有小胜,但因粮草不济,不能持久,只好退守商州一线。恰逢齐帝刘豫派人来接董先家眷,又遣使者推官祁宗儒力劝张玘投降,并许封张玘为“商虢路兵马都监、同统制军马”。张玘忠心报国,丝毫不为伪齐所封的高官厚禄所惑,即刻将说客祁宗儒囚禁看押。谁知代理虢州(今河南灵宝一带)事务的宋将王倚真心降齐,令张玘十分痛恨。又逢商州偏将董震来找王倚议事,王倚觉得董震与他一向交好,今带兵来,大有“天助我也”之感,遂和董震密议,欲加害张玘。董震假装同意,暗地里派人向张玘通报了王倚的阴谋诡计。第二天,当王倚来到张玘驻地议事时,张玘怒斥其“卖国求荣、禽兽不如”,一声令下,将王倚和伪齐使者祁宗儒一同押赴秦岭驻军演习大校场斩首示众。除掉汉奸,人心大快,全军得以震肃,严阵以待敌之反扑。
刘豫闻讯大怒,即命占据洛阳的河南巡抚孟邦雄、总管樊彦直联合金人,发兵十万,兵锋西向,准备一举歼灭张玘所带之宋军。张玘早有准备,除本部兵马外,又联合商州守将邵隆及秦岭商洛一线各堡寨义军,沿商於道东向,挥兵直指洛阳。他将计就计,故意示弱以使敌人大意,暗里却派大将陈俊、谢皋、梁进各带兵五千,在崤山、锦屏山密林深处埋伏,自己带马步兵列阵正面迎敌。敌兵不知虚实,长驱直入,中了埋伏。三路大军齐出合围,使敌顾头难以顾尾,溃不成军,落荒而逃。张玘亲率五千精骑乘胜追击,一昼夜奔驰三百里,黎明攻进洛阳,樊彦直狼狈逃窜,孟邦雄束手就擒,齐金联军十万之众土崩瓦解,一败涂地,张玘创造了以少胜多的又一战例。为庆胜利,众军祝酒,张玘乘兴赋壮词《破阵子》抒怀:“金戈铁骑纵横,一日千里追踪。黎明攻复洛阳城,残敌遁逃噤无声。沙场再点兵。 旌旗飘飘扬扬,雄师谁敢拦挡?夺得汴京天下事,指点江山身后名。胸中豪气生。”
绍兴三年(公元1133年)春,董先寻机从齐返归,张玘立即奉还了其暂代之兵权,退就原职(成州兵马使)。不久,张玘又协助抗金名将岳飞收复了东京(汴梁开封)以西的信阳、襄阳等6个州郡。正在宋军节节胜利、形势一片大好之时,岳飞被十二道金牌催回,削去兵权,终至被害。张玘也因战功卓著,明升暗降,担任了侍卫皇帝的亲卫大夫。
绍兴三十一年(公元1161年)冬,金主完颜亮亲率60万大军南侵,企图灭掉南宋,一统天下。南宋军民奋起迎敌,取得了历史上有名的“采石大捷”。谁料金军有一路兵出海洲(今江苏连云港西南),乘船登陆,欲直取临安(杭州)。绍兴三十二年(公元1162年),张玘奉命率军驰援海洲。此战中,张玘跃马挥刀,所向无敌,亲手斩杀金将及金卒不下百人。就在海洲围解、金人仓皇逃遁之时,张玘却被流矢所中,血染征袍,捐躯沙场,终年59岁。
宋孝宗隆兴元年(公元1163年),下令追赠张玘为清远军承宣使。
张玘之子,名张世雄,长期随父南征北战,多次收复商州、虢州、陕州,史称其“刚猛英烈,不避艰险”。其后,在跟随大将张浚北伐讨金之战中,英勇牺牲。
张家父子,一门双烈,“捐躯赴国难,视死复如归”,其抗金卫国之壮举永载史册,流芳万世,永垂不朽。
清甘思轼有五言律诗二首,热情歌颂了这位抗金英雄:
其一
矢石环攻日,将军致命时。
只身犹转战,一剑遂搴旗。
垒壁星先落,凶门力不支。
至今谈往事,行路尚嘘欷。
其二
壮志存恢复,精忠矢此身。
九原惭报国,千载说成仁。
碧血英灵在,孤坟草木深。
定应随武穆,天上列星辰。
热血洒疆场,忠魂归故乡。张玘及其子张世雄的灵柩被送归故里,埋葬于河南渑池县南村乡桓王山下。爱国英魂,长眠故土,千秋万代,供人凭吊。
兹有小诗一首赞将军曰:
神威武超群,侠义更知文。
梦捣黄龙府,醉吞燕山云。
铁血沙场烈,不朽之功勋。
满腔忠君情,千古吊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