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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3年03月14日 上一版  下一版
儿时的“江南”
陈宏哲
文章字数:1363
  儿时,家乡房前屋后沟渠纵横,一年四季总有流水相伴,让人有身处水乡之感。
  记忆中,老家门前有条小溪,清一色的鹅卵石底子,水流潺潺,昼夜不息。据村里最长寿的老人讲,这条溪流是天然形成的,没有人知道它存在了多少年。每年春季,小溪堤岸上的柳树绽开了嫩芽,妩媚的柳丝宛如少女的长发,轻轻地垂到溪水中,惹得鱼儿也想荡秋天。清明前后,踏青的乡亲们,谈恋爱的小情侣都喜欢光顾这充满诗情画意的小溪堤岸。我和伙伴们经常到溪水里捞彩色石子、捉螃蟹、逮鱼虾。夏季,小溪成了妇女们洗衣服,乡亲们磨洋芋的劳动场地,因为它有鹅卵石铺就的底子,且水质永远是那么的纯净清冽,让人眷恋。
  小溪东边紧邻的一方方稻田,宛若一块块明亮的大镜子,映照着蓝天白云。春天来了,青蛙们在稻田里尽情地“咕呱——咕呱——”,它们在歌颂生活,歌颂爱情!蛙鸣声中,燕子穿过垂柳,斜着身子掠过水面,飞到稻田边衔取春泥,然后在屋檐下垒窝。稻田的水域中有成群的小鱼在自由游弋,蝌蚪们甩着黑黑的小脑袋,活像一个个小逗号。我和小伙伴们拿着瓶子逮鱼或捉蝌蚪,欢声笑语在稻田上空回荡。夏天到了,稻田里的秧苗郁郁葱葱,放眼望去,确实有种一碧千里的气势。秋季,稻子熟了,黄澄澄的一片,黄得那么纯净,那么均匀,像铺了一地金子。冬天,稻田里结了层厚厚的冰,我和小伙伴们一起去那儿滑冰,在冰面上抽陀螺,稻田成了我们儿时的天然游乐场。
  稻田北边有个葫芦状的水坝,发源于北山谷底的涓涓山泉一路蜿蜒前行,在堤坝处汇聚成一个大水潭。若把水潭比作葫芦,山泉则是那条葫芦藤了。水潭有两亩见方,被东西两岸的山坡环抱,除冬季外,所见皆是碧波荡漾。水潭北边的浅水处长满了密密层层的芦苇,我和小伙伴们经常来芦苇地里拔草、采蘑菇、折苇笛、收鸟蛋。我们常在河坝处钓鱼,在水潭里游泳,玩得不亦乐乎。
  稻田东边也有条河,区别于它西边的小溪来说,叫作“新河”。据说当年为了庆祝新中国成立,全国都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改天换地”运动,统一把河流向东移动30米,于是村里就有了这条人工开采的“新河”,而那条不知流淌了多少年,哺育过多少代家乡儿女的小溪就正式退居为“老河”了。新河的缺点是泥底子,人脚一下去,河水立马变浑浊,这让小伙伴们心里都不爽。夏季里新河经常涨大水,动辄掀翻木桥,甚至冲毁堤岸,更让我们打心底里喜欢不起它来。
  除河流外,村子里的东岭、西岭、南塬、北坡的洼地里都散落着一些大大小小的池塘,有的用于蓄水抗旱,有的养着鱼虾。印象最深的是村子南边的池塘里栽满了荷花,夏季,骄阳似火,我和小伙伴们经常到池塘中采莲叶,举在头顶遮阳,有时也偷折荷花,采摘莲蓬。但无论去村子里的哪一处池塘,只要用竹笼到水草旁一捞,随随便便就能捞出好几条鱼儿来。我家老屋房后也有一条水渠,水一年四季从未断流,水渠中常有泥鳅出没,用水盆贴着渠底一舀,就有好几条泥鳅在盆中乱窜呢。
  儿时记忆里,小溪、稻田、池塘、水渠等似乎永远有着昼夜流不息的水,时时都焕发着水的灵性,处处都洋溢着诗情画意。儿时的我没有见过江南水乡,便想象着家乡的水域里除了不能泛舟外,应该和江南没有什么两样了,似乎也是一种小江南了。
  近几年,河坝处的水潭干枯了,新河断流了,老河也彻底干涸了,稻田如今变成了旱地,池塘也都统统消失不见了,儿时记忆中的水域已全部淡出了我的视野,让我多少有点怀念我儿时的水乡,儿时的“江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