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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3年06月27日 上一版  下一版
窗外一片小树林
汪海珍
文章字数:1350
  说是小树林,其实是一块放弃经营的苗圃,已经“苗”不是苗,“圃”不像圃了。说是在窗外,其实还隔着一面院墙和一条路。视觉是要受几重阻隔,但坐在室内,与林子却毫无距离感,比如花的香气和鸟的歌声,时不时地翻越院墙、穿透玻璃为我平淡甚至有些乏味的生活增添一些情趣。
  这一小片树林,树木种类可不少,有柏树、女贞、枇杷、玉兰等十几种之多,中间零星长着几棵竹子,边上还有一两株桃树……高低参差,再加上一些野生的香花刺、藤萝、牵牛花等在其间牵牵连连、拉拉扯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落叶的、常青的、开花的、结果的,共生共处又各显本色。
  最早开花的是靠近路边转角处的那株桃树,年年花开年年惊艳。这株桃花淡雅、轻盈,粉色的花瓣上几条大红的条纹,好像是精心描绘上去的,线条柔滑灵动,让人每次路过都忍不住慢下脚步静静地欣赏,且百看不厌;初夏,女贞花开,这些多年不曾修剪的女贞,高度过丈,粗不过寸,细碎、浓密的白花,远看像一层雪,有风吹过颤巍巍的浓香四散开去,常常钻进我的窗口,很是提神。走到近处,蜂飞蝶舞、嘤嘤嗡嗡,记得小时候野生的女贞花很招金龟子喜爱,那时这金龟子让我们乐此不疲。逮上几只用线拴住一只后腿,它就转着圈嗡嗡地飞,取一个霸气十足的名字,拿着自己的“飞将军”与同伴的“战斗机”比赛,如果自己的金龟子力博群雄得胜归朝,心里那叫一个得劲儿。也有时候金龟子很不争气,刚还飞得好好的,上了战场却死不动弹,任凭你急得怎样抡着、摔着,它就是翅膀紧合像铁水儿焊住了似的,急了就把它放在地上用指头磕它的背,嘴里念念有词,丁巴嗡儿,你不飞,你妈打你十棒槌……别说,有时还真奏效,念着念着它就飞起来了!
  夏末初秋,林子的色彩最为绚丽、明艳,大片的牵牛花,空地上尽情地蓬勃着生命,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似的吹着各色喇叭,好像一群鼓乐手举行着竞技比赛,红的、紫的、蓝的、粉的、红粉混搭……没有哪位丹青妙笔敢与秋风这位大师相比。“给一点阳光就灿烂”说的就是它们。只要有一点支撑它们就会攀上更高处,我猜想,如果提供够高、够长的媒介,它们就敢去亲吻太阳。从夏末到深秋,冷风、凄雨正好为它提神儿,花儿越开越得劲儿,直到两三场寒霜过后,才慢慢凋谢。
  落雪的日子,落光叶子的枝条,像鹿角一样毛茸茸的、晶莹洁白,柏树很容易存雪,像白色的尖塔,风一吹或者小鸟跳跃穿梭,有银屑扑簌簌掉落,小树林就像一张方方正正的素描画儿,与周围的房屋、田地相得益彰……
  最让我迷醉的是小树林里的鸟鸣,春夏秋冬都不凋零,常驻的应该是喜鹊、麻雀、长尾鸦等,候鸟来来去去种类也不少,它们在林子里三五成群、叫叫嚷嚷,有时在电线上落成一排,像五线谱上的音符……浑厚悠远的鸣叫,总能唤醒一些情愫,勾起一些美好的记忆。
  窗外这片小树林,一年四季、白天黑夜都装满各色鸟鸣,高吟低和、长短粗细、琴瑟和鸣。心烦意乱、焦灼不安时有鸟鸣滴落,就像燥热的夏日里一阵小雨洒下清凉、拂去烟尘;心灰意冷、兴味索然时有鸟鸣越窗,犹如冬日里一缕暖阳驱除阴霾、点亮心灯;愁肠百结、悲戚忧伤时有鸟鸣叩扉,宛若雨后的一袭彩虹云开雾散、风清云朗;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时有鸟鸣穿帘,仿佛海生明月、空净辽远……最享受的还是清晨,在小树林边伴着鸟鸣,读一首小诗,吟一阕宋词,品一篇美文,回味一段故事……简直就是精神的富翁、自我领地的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