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质
不止一次被众人揶揄
理性扼杀着她作为女人的妖娆
她淡然一笑
“真正重要的是目光
而不是你们眼前所见”
每一样造物都披着神的外衣
但没有一样能揭示神的真容
当隐匿的黑暗被光线一寸寸撕裂
多数人转身离去
幸福充满惊恐
不幸洋溢甜美
唯有时间能够区别二者
融冰三年后
人们终于获得了崭新的春天
夜色如无垠的沃土
耕植着永恒的希冀与叹息
蚀骨的爱恨离别
是海里沉默的蚌
日复一日口吐沙子
最终生成瑕疵与光华并存的珍珠
隐秘的日子迎面走来
落日下坠前并没有垂死的过程
如饱满的蛆虫聚集了沼泽的精华
在污浊处泛着古典音乐的气质
售楼处门口的讨薪工人
在零下五度的天气里
打个铺盖卷躺水泥台阶上
肉体似乎已百毒不侵
冬天的苦难并非由一种荒谬的世界观
缔造
万物都需要经历一次垂死的过程
才能品尝大地的盐
我们必须假装相信很多东西
才不至突然坠入深渊
街角充溢着不同风格的寒冷
路灯仿佛良知般
高悬头顶
杂技团的一次失误表演
风情美艳的异域女演员
一出场就惊艳全场
在舞伴的肩膀上跳着唯美的芭蕾舞
方寸之间她轻盈蹁跹
就在掌声雷动的瞬间
突然失足滑落
如同一场短促的人生突然收场
在众人的惊愕中她很快站稳
努力复原一个歉意的笑脸
掌声再次响起
潮涌般的热忱和躁动制造了新的慌乱
台下无数的荆棘正在刺伤她
她闭上眼睛
鼻尖微微渗出汗
一刹那她决定放弃新的冒险
开始即兴表演
无数个跌落的自己此时一一爬起来
恣肆转圈、飞扬、融化
那些庄严的戒律如沙消散
此时她的周围出现了旷野
她深呼一口气
完全不理会突然爆发的更汹涌的掌声
她正竭尽全力爱着刚刚升空的丹顶鹤
像伤口爱着新鲜的皮肤
白噪音
在人耳听不到的地方
万物自有它迷人的声响
如胸中柴棘
所有的绚烂和腐朽都汇集一瞬
烟花般在暗夜绽开
所有人深陷时光的陷阱
唯有失踪者不再挣扎
此后拥有了
不必参与热闹的自由
人生大抵如此
谈空反被空迷
用一种繁杂来遮蔽另一种
用一种残缺掩盖另一种
水流淙淙里释放着禅
一个和谐的信号频率
是否有可能构建
更加安宁而绝望的内心
急诊室
医院的走廊边
躺着一个中年男人
蜷缩着身体
某个部位的疼正在频频造访他
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不时抬头看看
一侧排着的长队
深夜的急诊室外
全是焦灼的爬虫擦肩致意
宫商角徵羽
每一种声响都需要时间
重新发现自我的韵律
他的呻吟无疑加剧了人群的不安
额头还在滴血的小伙回过头瞪了一眼
他龇牙咧嘴但始终没吭一声
这时候的急诊室外
俨然分成了两队
一部分视隐忍为得体
只在内心呼号
另一部分人的哀鸣越来越轻
轻到隐匿在一首诗里
如无人嘉奖的荣誉
正午的影子
候诊大厅的玻璃门上瑟缩着一只爬虫
阳光正打在它身上
正午的影子显得坚实而沉重
它可能是一只代表悲伤的史前神兽
正努力把自己隐藏在其他事物中
它也可能只是世界上每时每刻都在
发生的
无数见闻中的一则
就像此刻嘈杂的人群
自身的隐疾
或者亲人的病痛
让一部分人的脸变成了面具
阳光缓释着空气中的不安
那只虫子突然跌落
它的孤独持久地被困在墙角
影子的朝向不再是玄学
终南即景
要处置这千百年
岩石纹理下的空无
我只能拾级而上
而体内的空却因膝盖受损
暂时悬置在半空
手机里装的识花草软件
也没能识别出深林中的空寂
柿子树繁荣的枝头
正燃烧着垂死的语言
苦难的红唇妖娆而绝望
雉鸡沉默的四周
升腾起人群庄严的声音
偶然的回音
试图召唤出更多
羽翼丰满的不存在之物
有风掠过双肩
秋天的黄金渐次变为铁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