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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3年09月14日 上一版  下一版
山中小村如桃源
余显斌
文章字数:2855

   山叫孤山,水名南沟河。
  山水之间,是一座楼房,不高,只有三层,却很整洁、白净,立在青山绿水间。山,因此就显得活泛了,水,也因此变得妩媚了。
  这楼,就是山阳县板岩镇石庄村村委会办公室。
  我们来的时候,是一个太阳刚刚升起的早晨。
  前一夜,这儿下过一场雨,因此,空气变得格外明亮而洁净。我们的车,在如水的沉静中停下,楼就矗立在面前。
  楼的后面就是山,玄铁一样,高高耸立着。岩石上,长出一丛丛的青绿,如在鼻尖上一样,绿得清新,绿得醉眼。水,就在河中静静地流淌着,不大,却白,白得耀眼,白得清亮。
  我们上楼,一级级的楼梯,还有扶手、墙壁,都如擦拭过一样,纤尘不染。
  楼窗的玻璃反射着天光,还有阳光,一片清亮。房内,也被天光和绿色映射着,如一片浮荡着的水。楼内,有党员活动室、会议室、资料室……一间间的房子,都整洁、干净。
  一切,都面对着青山。
  一切,都在宁静中有条不紊。
  听当地人言,这儿原来是一片乱石地,一片艾蒿杂生的荒野。
  当时,要建村委会,村干部又不想占用耕地,于是,他们喊一声动手,谢家赐、谢昌建、万宗智、孟益华、李兴旺、许先来等人就光着膀子,带着村民用铁锹一锹一锹地挖出了一块地,用铁锨一锨一锨地铲开了一片土。
  楼房后面的石坝高高地耸立着,是他们砌的,抬石头的杠子曾磨破了他们的肩膀,粗糙的石头曾磨烂了他们的双手。
  美丽的生活,从来不是在自然中生长出来的,而是用汗水孕育的。走在这儿,面对眼前的一切,你才相信这句话是真的。
  村委会楼房的前面,是一片平坦的场地。这儿,是村民的娱乐场所。
  石庄村村委会所在地的山门并不宽,甚至还有点儿狭窄,这个活动场所自然没有城里的大,健身器材也没有城里那样多。但是,这儿的一切都布置得恰到好处,让人看着眼里舒服,心里也舒服。场地上有漫步机、肩关节太极推揉器、单杠等,老年人早晨起来,可以择其所好锻炼身体,也可以带着小孙子,在广场上惬意地漫步。
  日子一天天过得富裕起来,晨练已不再是城市居民的专利,乡村百姓也开始注意身体,开始晨练。
  更何况这儿的山如此秀俊,如同青绿画面。
  更何况这儿的水如此洁净,白绸一般。
  更何况这儿的鸟鸣、蝉声如此清亮,空气如此清新。
  锻炼罢,对着天空,伸开双臂,长长吸一口空气,内心都是洁净的,五脏六腑都是洁净的。
  村委会的左边是人家、是楼房,高低错落,在早晨的阳光下,将一种和谐、一种温馨充分地凸显出来,人走在这儿,心里满满实实的,是一种难以言传的幸福感。
  幸福,是可以感染人的。
  在这儿,我有这种感觉,而且特别清晰。
  村委会办公室的右边,是一个个台阶,延伸上去,是一个平台。平台那边,是密密的绿树,一片翠色,一片清凉。
  林中,鸟鸣声乱溅,亮得露珠一样。
  台阶的外面就是横斜的栏杆。栏杆外,就是水,被拦河坝蓄积着,一泓清亮,让人俯身见了,心中,也自然而然地生出一片清凉。
  过河,那边也是广场。河上架着一道桥,桥面很宽。因为宽,就将村委会前面的活动场所和河对边的活动场所合二为一了。
  这儿的人在建造这个活动场所时,是费尽了心力的。
  河的那一边,才是活动场所的主要部分。
  场地的四周,是棕榈树,标直地挺立着。树上,有牵牛花藤,如丝绒裁剪而成,也有其他藤蔓,绿乎乎的。牵牛花是最美的,美得单纯,美得简单,花朵的颜色也很纯净,有蓝、有红、有紫,一朵一朵,十分密集。
  这些花儿还没有全开,有的还是花骨朵,躲闪在绿叶间,玉坠一般;有的半开,如忍俊不禁的微笑;有的到底忍不住了,“嗤”的一声开了,如开怀大笑的样子。在夏天,这些花儿开出一片的喜气,也开出一片的生机。
  场子是砖墁地,正中央的地方,是一道木质走廊,一根根木质立柱上面罩着顶子,做成紫檀色的,给人一种古朴、典雅的感觉。在这儿行走,就如行走在竖行文字里,有一种翰墨气韵在四周流淌着。走廊的尽头,是一座亭子,以四柱直立,上履尖顶,筒瓦装饰,四角高翘,如鸟之翼,展翅欲飞,很是轻灵秀巧。亭子进入处,饰以木制的圆门,内设一桌,四边有栏杆,辅以美人靠。
  人走到这儿,如走进古诗词中。
  伏在美人靠上,向四面望去,绿色和鸟鸣都直涌而来。这一刻,犹如站在《红楼梦》中大观园的某一角落里。
  这样的地方,适宜养心。
  如果在清闲的日子里,几个朋友相约坐在亭子中,下上一局棋,或者拿一杯茶,坐在这儿聊天,四周凉风习习,蝉鸣流畅,是一种很好的享受。
  在城中,也有这样的地方,但是,那儿人来人往,车尘遮天,过于喧哗,过于浮躁。而这儿,则是一片大静,一片清闲。
  午饭后,朋友们都在休息时,我独自一人走出来,悄悄地来到这儿,坐在美人靠上,闭目凝神。这一会儿,我的耳边只有风声,只有鸟鸣,只有自然的清静之声。清静也有声音?是的,它起源于一片洁净的心灵。
  要听到自然的清静之音,必须像我此时这样,找一处幽雅安静的地方,没有吵闹,没有喧哗,才可以清晰地听见。石庄村就是这样一处好地方,能让人轻轻拂拭掉心灵的灰尘,恢复到一种纯自然的状态。
  广场的旁边,是一条宽阔的水泥路,十分平滑,如磨刀石一般。
  石庄虽是山村,在深林里,这儿的水泥路却四通八达,穿村走户,延伸到每一户人家的门前。村党支部书记谢家赐曾眉眼生光地介绍道,这些路得益于百姓的艰苦劳作、整修,更得益于村里的企业家谢家治、谢家旺等人的捐资出力,才得以最终完成。
  这些企业家,都算得上真正的游子。游子,不只是出门在外时思乡,不只是走向他方时怀揣着乡愁,更要有一种对故乡的感恩之心,应有一腔回报故乡的热血。
  石庄是一方灵秀的山水,山水细腻,润泽得一方人情也十分细腻,知道感激,知道感恩,知道回馈自己脚下的这一方土地。
  广场一带的水泥路边,都用砖筑成低矮的雉堞形,既美观,又可以挡住田土,以免其流入公路,阻挡交通。
  公路一直伸向山嘴,那儿生长着一片青葱的竹子。
  公路边的地里,是以竹子扎成的篱笆。竹皆青葱,做人字格。篱笆边,点着豆角,扯着长长的藤子,椭圆的豆叶如微型的扇子,有豇豆、四季豆,也有扁豆,都胖乎乎的,躲在叶子后面,如一个个调皮的娃娃。
  篱笆内,玉米一人多高,棵棵滴翠,棵棵青绿。玉米棒子都很硕大、饱满,上面挂着须子。旁边是一片菜园,西红柿如一个个小灯笼,泛着水润的光泽。苦瓜累累坠下,绿色中透出清白水嫩,如玉石雕琢的一样。有的苦瓜花刚开,透出轻淡的鹅黄色,一只只蜜蜂嗡嗡地飞着,不时伏在花儿上,叫出一片生机,一片喜气。苦瓜花之香又清又鲜,嗅在鼻孔里,让人脑门清亮。此香,自然缥缈,犹如二胡上滴落的音符。
  菜园过去,就是人家的粉墙黛瓦,安静而闲适,凸显出农家幸福的生活。
  整个娱乐场地,都简单、干净,地上没有一片纸屑,更无树叶。人漫步其中,是轻松的、悠闲的。
  在这儿,一座楼房、一片广场、一座亭子还有一片修竹,营造出一片世外桃源,营造出一片和谐的乡村生活。
  这,是一方政府为百姓营造的。
  这,更是石庄百姓为自己营造的。
  唐朝诗人王维在《桃源行》里写道:“春来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处寻。”言外之意,春天来后,桃花朵朵,可是桃花源究竟在哪儿呢,再也找不见了。其实,桃源不在别处,就在盛世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间,就在寻常百姓的袅袅炊烟中。
  在石庄,这桃源就在脚下的每一寸土地上,就在每一家的欢笑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