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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3年11月18日 上一版  下一版
《出关》之后的又一次回望
——杨贤博散文集《大地上的故乡》读札
文章字数:1710
  野水
  熙熙攘攘的城市街道里,那些或疾步,或缓行的人,很多是从乡村飘来的一朵云,贤博就是其中之一。
  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打开电脑上的卫星地图,将鼠标快速向上移动,直至拉到故乡的位置,看看故乡的山山水水。一个人念及故乡,无非是因为那里有小时候走过的路、做过的梦。即使如贤博这样的城市“成功人士”,虽业已“出关”,也要一次次地回望《大地上的故乡》。
  贤博笔下的故乡牧护关,是秦岭北麓312国道旁的一个小镇,距离西安大约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没有高速路之前,他在这条国道上常年四季奔波;有了高速路后,他奔波的频次更多、速度更快,可谓一个游走于城市和乡村之间的人。他出版的所有文集,都是离开、回望、关注和思考乡村的话题。正如他在关于这本书的创作谈里说的那样:在时代的喧嚣与焦虑中,致谢过去的岁月和自己。离开乡村走进城市,又反复在乡村与城市之间频繁穿梭的贤博,无疑是这一切的亲历者和旁观者。审视并观望家乡的一草一木,思考并欣赏故乡的千变万化,不仅是那里还有自己的一亩三分薄地、几间瓦房(自取名曰“柴园”)和长眠在那里的父母,更是对故乡的那种难以割舍又难以表述的复杂心境,促使他在所有的书里,总是谈着对自己来说永恒的话题——乡村向何处去?
  如果把贤博的血地牧护关看成坐标原点的话,从他的第一本文集《古道诗情》开始,《向上流动》《出关》《大地上的故乡》等四本散文集,则是以牧护关为零点的直角坐标系上独立而又互相联系的点。他在这两条轴线上或因为生活、或因为工作而痛并快乐地不断奔跑,终于将自己活成了一个既没有耽误提升生活质量,又出产了一定数量文字作品的理智的文学爱好者,这一点难能可贵。他的生活质量没有因为高物价和高房价的影响而削减,反而是将一双儿女培养成了各自能够自食其力、待人接物彬彬有礼的可用之才。也只有保持了这样的一个生活态度,他才能够在窗外夜市吵闹声不断的一个个喧嚣的夜晚,在台灯下敲打出一个个字符。
  《大地上的故乡》和他以前的书到底有多大区别?其中一篇好几万字的《家乡水灾,切肤之痛》我想是需要在此重点强调的。没有身临其境的读者,恐怕很难想到水灾的可怕。当一个人在惊恐中爬上冷风呼啸的高处,眼看着自己的房子被淹没、汽车被冲走的情景,那是怎样的心境?我想用万念俱灰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吧。上大学的儿子暂返故乡,亲眼目睹亲身经历了这场灾难,对于他的成长之路可谓深刻的记忆。多年以后,他一定会想起那一晚海浪般的风雨声,他会明白父辈何以一定要走出无法养人的大山,为他创造更好的成长学习环境;他会珍惜来之不易的生活,知道那是一代代先祖日积月累的打拼积累;知道彩虹出现的天空曾经也有密布的阴云和电闪雷鸣的瞬间。
  故乡不仅是要思念的,作为一个写作者更是要记录的。从《古道诗情》起,贤博就吹奏起了回望的笛音,这声音清远、悠深、绵密,低音处也会有一丝丝伤感和悲凉,那是对乡村前途的担忧;乡村也是一坛老酒,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用文字打开富含乡情的这坛老酒,让它散发醇厚的清香,也在品咂清香中感受几十年来生活的不易与艰辛。这些记录下来的文字合并成册,从早先的有一点粗糙逐渐变得精致起来,就如他从一个黑瘦的牧护关小伙子,蜕变成了一个适合在城市发展、情商较高的中年人。回头看这些文字,能感受到他既悟及了散文的“道”,也解决了散文“技”的一些问题。没有一味地沉溺于外在抒情,而是用相当多人和事的材料支撑起每一个篇章,文字及物而内容丰富。那些乡村人的身影和思想,无不闪烁着山里人朴实、坚韧而又有点狡黠的特点。
  长安城是繁华的,也是空旷的。空旷到你有时候可能会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城市膨胀着虚浮的快乐,也隐藏着艰难的拼搏和某些时候需要的伏低做小,这一切贤博似乎都能对付,这是一种能力,也是一种适应。但在贤博看来,这座城市仍然不属于他自己。他一直在通往故乡的路上找寻已经变得有些陌生的熟悉。
  商山深秋,想必已经层林尽染,秋叶嫣红。村人的婚丧嫁娶,父母坟头上的草木打理,都需要他一次次地回乡,他就一次次地往返在那条国道上了。我去过三次的牧护关,看来有必要再去一次,我想感受一下水灾之后重建的那条街道,感受他的“柴园”被“洗礼”之后的重生,感受“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的田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