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

　　麻雀藏在玉米塔里
　　村子藏在雪里。一只小狗趴在村口
　　明亮的眼睛，是这个季节
　　唯一亮着的 灯

　　众鸟归巢。童年的歌谣，故事
　　都隐入了雪中，一点一点地
　　变白，变厚，让我找不到
　　一把丢失的钥匙

　　只有种子，一粒随风而来的种子
　　使我想到了还有花朵，粮食
　　还有草木葳蕤的季节，还有它们
　　在人间，盛开，歌唱

　　雪花

　　一朵雪花，能够托起季节
　　一朵，两朵，更多的雪花呢
　　季节深处，我感受到了
　　雪的温暖，雪的馨香
　　朴素，而纯洁的灵魂

　　感谢呀，这些雪花
　　在这个季节，在老家门前
　　让我，一个孤独的游子
　　沐浴着光芒
　　和这个村子，融为了一体

　　想起三十年前的雪

　　一个丢失了乳名的人，木然地
　　站在一个叫作南韩的村子外面
　　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逡巡着，看着，想着
　　寻找什么，或安妥什么

　　雪，还在下着。轻轻慢慢，不疾不缓
　　在我的发梢，额头旋舞，跳跃
　　大地，一片苍茫，一片白
　　无可挑剔的白呀，把天，把地
　　紧紧地，缝合在一起

　　几声突然从村里传出的秦腔
　　把我的心脏重重地震了一下
　　使我的泪水，在这久违的曲调里
　　晃了又晃

　　雪，还在下着
　　只是比三十年前那个冬日，那个午后
　　下得更大，更重了些
　　一种宿命。雪呀，这些鲜活的词句
　　从天空到大地，伴我
　　完成灵魂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