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以突如其来的方式
敲打着窗。是的

它欲伸手推开窗
拉开窗帘——它想喊醒我
它和它的伙伴们蜂拥而至
像扑火的飞蛾

推。敲。拍。打。碰。撞

2
高山已经白茫茫一片了。它们来势凶猛
田野被覆盖

这庞大而神秘的家伙像征战沙场一样
在这个漫长的夜里
一寸寸

——掠夺世间

3
风窃喜。它眯着眼睛
来回翻搅

将雪搅进角落里
搅进缝隙里

不给温暖留一丝余热

4
我在睡梦里奔跑
——追逐一团火。一团漂浮不定的火

雪也在奔跑。它不择路
我们都用尽了力气
气喘吁吁，却没有停下来

我们一直追逐着

5
……这是个热闹的夜

风雪打闹。它们不仅侵袭了山川田野
它们还挨家挨户敲打人家门窗
所触之物无一幸免
——这毫无硝烟的争战
硬生生把世间万物与自己扯一起

抗争吧。火
从草木里走出
从土壤里走出。陆续
从室内走向暴风雪

致羊奶花
——兼致母亲

羊奶花大概是山花开得最早的。它们
三九严寒中义无反顾地开
我常常去山里看望它们
一次又一次。使我格外珍惜眼前人
就在刚刚进山时意外地发现
它们结出了许多娃娃——羊奶果果
一颗，两颗……许多颗。米粒大小
的模样挂在枝头上
这是秦岭山脉早春第一批初生的婴
儿。是母亲顶着刺骨的寒风
用尽力气与恶冬做斗争胜利的结果
是母亲在少雪的几个月里日日夜夜
耗尽气血供养的结果
……所以
在面对一棵羊奶果树时，我面对的
不只是一棵树
更是一位饱经沧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