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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4年03月09日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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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欢
孙荣
文章字数:1446
  日子总是杂沓啰唆,可庸常繁忙的碎隙里,我喜欢让自己停下来,静下来,与自己相处,与喜欢的事物相处。
  比如花季,邀三五好友赏花,固然挺好,可偶得的短促闲暇,实在不够呼朋唤友,我就独自去会晤粉的海棠、红的紫薇、黄的榆叶梅、白的野棠梨……在宽广的天地间,我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孩子般在大小花枝间跑来跑去,把每一树花都要来回打量上好几遍。花的浅淡、随性,盛放时的热烈、惊艳,以及凋谢时随风飞舞的洒脱、坦然,无不蕴含着一种生命的智慧与哲学思考,无不给人以生命的启迪与超脱,达观与释然。其时,柔柔的小风绵软舒坦,空气里有着阳光和泥土的气息。我悠闲地流连在花丛间,听着花儿开放的声音,听着鸟儿在繁花深处的悄悄话,内心轻松简单,和悦芬芳。
  有时候,我会一个人待在小书房里听《舒伯特小夜曲》《平湖秋月》《蓝色的多瑙河》……那一刻,我贫乏粗糙的内心也变得丰富柔软起来,伴随着音乐情绪或忧伤沉郁,或明快激昂。一次,在循环播放《蓝色的多瑙河》时,斗室里春意盎然,河水清凌,花木竞艳,飞鸟欢唱。春天的讯息乘着音乐的翅膀,将我带到了从未踏足的多瑙河畔,我在多瑙河畔的春光中欢快起舞,自在漫步,恣意奔跑,心灵的山河在那时那刻里多姿多彩,蓬勃烂漫。
  一天下午,难得工作提早结束,我赶忙走出办公室,想去看看久违的黄昏。一小会儿,我便来到马路对面的大学校园里。夕阳悠悠的余晖落在慵懒疲倦的大地上,校园里的花草树木昏昏沉沉的,枝丫间散发着喑哑微弱的柔辉,这一切都让我很喜欢。天气并不算冷,晨曦园内干净幽雅,多有情致。冬日夕阳里,那些落光了叶子的树木枝柯疏朗,玉兰与桂树深深的绿荫里鸟鸣阵阵,梧桐枝上有个大鸟窝高耸醒目,雪松林里六角飞檐的恩师亭安稳灵巧,还有曲径长廊边那处石桌石凳,微风里“飒飒”起舞的翠竹,都让人很开心。我在这里随便走走看看,偶遇一丛竹子,竹竿深紫色的,感觉很异样,手机拍照识别后得知是紫竹。本就喜爱竹子,没想竟然认识了紫竹,感觉好似红尘遇良友,满心欢喜!走时,默默思忖,日后一定还要再来看看的。
  去年在东郊散步时,遇见一处梅花,十六七棵不大不小的老梅树便记在心间了。今年年前约婷姐一起去看梅花,打算顺便晒晒太阳,去趟龙凤道观。不巧梅花却没有开,枝头满是深红色的小花苞。我们毫不失望,照旧在那些梅花树中间跑来跑去,一逛就是小半天。我们看看这树,瞧瞧那枝,似乎缀满枝头的是许多期盼已久的礼物与热腾腾的快活。末了,我俩站在北环后的高坡上,高嗓门呼喊着,挥洒着心中久违的快乐。
  有时得闲,精神尚好,我会将屋子好好打扫整理一番:擦地板、修花草,整理书桌与阳台,让零碎的物件各归其位。然后沏一杯茶,切一盘水果,独自安静地坐着,呷着清茶歇息。柔柔的阳光从明亮的玻璃窗伸进来,落在房间里,也落在我心里,我感到惬意而安然。这样的午后,我也觉得很美好。
  近些年,安静已成为我的一种习惯。冬月逢雪,我会静静地坐在阳台上。书桌上的茶花开得正好,桌上红茶徐徐飘香,窗外天色灰青淡雅,不亢不卑,万里长空白雪飞舞,窗边光秃秃的合欢树上,两三只不怕冷的小雀顽皮地欢闹着。我腾出心思,给花,给茶,给窗外的世界。渐渐地,山川万物都披上了莹白的羽衣,和我一起默默倾听着此刻苍天与大地的窃窃私语。远山、旷野、雪花、楼宇,以及屋外楼下的一切……都是老相识,我们安心踏实地相互陪伴着,放任和满足着我对于一个冬天的所有想象与思考。
  一直存活在世俗之外,像一个人孤居于空气之中,与周围的繁芜格格不入。然而每次这些时候,我却如同一只栖居丛林的小鸟,沐浴清风,无拘无束,轻松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