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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4年09月10日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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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村重生记
本报通讯员 刘勇鸿
文章字数:2617
    熊耳山陶瓷制品

    近日,熊耳山陶艺体验馆正式开馆,游客可体验制作烧制陶瓷的整个流程,近距离感受传统文化的魅力。图为老手艺人古玉民(左)和游客现场制作陶器。     (本报记者 肖 云 摄)

  10多年前,一部《逝去的窑村》电视片,勾起商州区金陵寺镇熊耳山村土著居民那份幸福而充满艰辛的回忆。这份回忆根植于他们的血脉,如熊耳山村房前屋后摆满的盆盆罐罐,虽历经岁月的洗礼,但依然釉色如故。
  在片尾,笔者随口一句“这老祖宗留下的制陶手艺会失传吗?”老艺人古树娃叹着气说:“肯定会失传。”手艺人古玉民也是一脸悲伤。这是老艺人对陶瓷制品加工后继无人的无奈;是对因社会发展,陶制品逐渐退出家用消费市场的无奈;是对这个村子人口流失,走向“空壳化”的无奈。
  今年8月23日,笔者再次探访熊耳山村,这里却丝毫没有10年前没落的模样,那些曾经胡乱丢弃的破瓮破罐被重新利用,变成随处可见的景观墙、景观路、景观园,而刚刚运营的陶瓷体验基地也是人来人往。一个欣欣向荣、充满人文气息的新窑村出现在熊耳山之巅。
  见到10多年的老朋友,端着陶瓷制品的古玉民满脸堆笑,他说:“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干上这老本行,咱这窑村算是重生了。”
  逝去的窑村
  熊耳山村是商州历史上有名的制陶村。长期以来凭借金陵寺独特的土质和煤炭资源,熊耳山人靠烧窑制陶为生,不仅在贫瘠的村子生活了下来,而且衍生出商贸运输等其他产业,养活了周边20多公里的村民。但这一切,早已成为尘封的记忆。
  在10年前制作的电视片中,笔者写下这样一段解说词:“走进这个散落在熊耳山脚下曾经的窑村,目光所到之处大多是房门紧锁的土坯房,村子里留下的是老人和孩子。正在地里干着农活的杨引娃老人说,他们村有20年都不制陶了。”
  镜头中,笔者在杨引娃的带领下,穿过被野草覆盖的小路,踩着已然龟裂的台阶,爬上了村里那口烧制陶器的土窑的顶端。拨开密密的草叶,依稀可以看见当年的老灶口,还有浓烟留下的熏痕。
  阳光下,蜘蛛摆起八卦阵严密地提防着入侵者,更像是封存着破败的土窑承载的一段历史。
  在村子里,到处是制陶人留下的盛水、腌制酸菜的大瓮以及和面、装生活用品的盆盆罐罐,都落满了灰尘。破碎的陶片可以当瓦用,也能砌墙,能当做烟囱、石凳,只是它作为生活必需品的功能已经退去。为适应市场需求,老一辈制陶艺人也尽力创新,制作了一批欣赏类陶瓷制品,但市场始终没有打开。
  市场前景惨淡,制陶又费时费力,年轻人失去了传承的愿望。到20世纪80年代后期,窑村上百年的老窑灶开始破败。
  浴火重生
  传统村落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保护好传统村落,就是守住乡村文脉的“根”。如何让古窑村“炉火千年不绝”,实现乡村振兴,是当地政府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也是一群对熊耳山陶瓷情有独钟的能人、匠人的情怀和追求。
  为深入挖掘和展现古村落的深厚历史底蕴与文旅价值,在当地政府的支持下,自2020年起,熊耳山村依托得天独厚的康养旅游资源,从基础配套、产业发展、乡风文明等方面统筹推进“新窑村”建设。
  从进村起,在蜿蜒三四公里的上山路上,他们用废弃的瓷瓮、瓷盆、瓷罐作为装饰元素,镶嵌在沿路亭子旁、人家院墙上、村间小路上、观景台边、村文化广场上,不事雕琢而自有古朴风味,让一下子落入熊耳山人精心设置的“瓷场”不能自拔。
  在这里,你可以看到10多座古窑口、100多座民居,20世纪熊耳山煤矿工业遗存……这些都是熊耳山陶瓷文化的精华和缩影,在村里一班人的努力下,这些历史遗产以全新的面貌呈现在世人面前,焕发出勃勃生机。
  “商州金陵寺镇,是西周茽国所在地,而茽国是商洛在西周时共有的三国中的领袖,肩负为国家军队、官人、百姓提供所需的碗、罐、瓮、壶、盆等用品的使命。”随行的商洛古文化研究学者王国伟一席话,指出了熊耳山陶瓷文化可能始于7000年前的研究方向。
  步入熊耳山制陶展览馆,一股浓郁的文化气息扑面而来。这里不仅是展示手工制陶技艺的地方,更是一个让游客深入了解制陶历史与文化的窗口。在这里看到制陶工具的历史演变,从最原始的手捏泥条成形,到后来出现的陶轮、雕刻等工具,每一件工具都承载着匠人们的智慧结晶。
  一台转盘、一坨光滑的陶泥,满面烟火色的制陶老手艺人古玉民双手熟练地抚弄着,在他的巧手揉捏下,一个形状优美的弧形罐口逐渐呈现……为学习和掌握更新的制陶理念和更先进的制陶技术,村上先后组织匠人到渭南尧头窑、铜川陈炉古镇等地考察取经,尝试更加环保节能的电窑烧制技术。
  8月9日,第一炉寄托着熊耳山村人梦想的陶制品出窑。
  8月23日,又一批瓷器出窑。
  村党支部书记任英志和古玉民拿起新烧制的瓷口杯,光泽如玉、古朴守拙。放在耳边,轻轻吹弹,瓷音悠然。
  “随着物质生活的富裕,人们更加追求的是陶制品的观赏价值和艺术价值。现在,我们的传承制作人以古玉民和王俊卓为主,主要精作生活摆件和收藏小件。”村党支部书记任英志说,“下一步,我们将深挖商州几千年的陶瓷文化内涵,开发更多有创意、有品位、有历史气息的文旅产品,建设集设计、开发、制作、销售于一体的研学和生产基地,吸引众多艺术家汇聚于此,打造陕南陶瓷文化第一村。”
  华丽蝶变
  经过数年的精心打造,熊耳山村华丽蝶变,逐渐成为一个集陶瓷和文旅体验于一体的网红打卡地,吸引着越来越多的游客。
  这里,不仅有深厚的陶瓷文化积淀,还有优美的自然风光。
  “熊耳晚霞”是“商州八景”之一。这里重峦叠嶂、奇峰俊秀。东峰是商州第二高峰,登上山顶,可以一览众山;东边是丹江盆地,美丽鹤城;向西层峦叠嶂,鸡山如画,偌大熊耳活灵活现;南面秦王山高耸入云,向北与岱北牙山遥遥相对,商州睡佛变身侧卧,仪态庄严;而岭下闯王屯兵初擂鼓台和200亩练兵场气势犹在,似乎有金戈铁马声声入耳。山上千年古槐随风细语,在古村中行走,自然会放开自我,心灵得到涤荡。
  在这里,熊耳山显神寨已成为商洛市民新的打卡地,每逢雨后初晴,凌晨四点多就有市民开车上山观云海。
  “熊耳山海拔高,云海波澜壮阔,气势大,是我这几年拍过最美的云海。”一位姓穆的摄影爱好者告诉笔者,“遇到好天气,几十人带着相机、无人机、手机一块拍日出云海的场面也很壮观。”
  为吸引更多游客拍熊耳山、画熊耳山、写熊耳山,村上还建成长安画派创始人赵望云写生基地、陕西国画院院长范桦写生基地、市区摄影基地。随着游客的增多,陶艺民宿也应运而生。
  “现在回乡发展的年轻人越来越多,村子有了人气,发展旅游业就更有信心了。”任英志笑着说。
  通过挖掘和发扬自身优势资源,熊耳山村正在成为商州一个新的文旅新品牌。这是保护性开发传统村落的生动实践,更是乡村振兴的有力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