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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5年04月29日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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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为标
文章字数:1564
  说起阅读,或许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习惯。有人喜欢早起晨读,在晨风中吟诵唐诗宋词,浅吟低语,用卷舌音读出诗词里旷远的意境;有人喜欢睡前翻几页枕边书,以书香为伴才能安然入睡;有人则正襟危坐,在书房台灯下打坐,将仪式感拉满,在白天不懂夜的黑的时光里沉醉。
  我读书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就是翻书之前,手里一定得握着一支笔,读到精彩之处,就会用下划线对其进行标注,遇到精彩的段落、金句时,会忍不住立马抄录整理到读书笔记里。长此以往,习惯成自然,自然成必然。让笔尖在阅读时留痕,成了我阅读时的标配。
  生活中,我性子比较急,说话办事风风火火,不爱拖沓磨叽。但在阅读时,却总是比别人慢半拍。也许是常年从事编辑工作的原因,看书的时候,总爱咬文嚼字,并且有一定程度的文字洁癖,尤其对于纠错,我一直是认真的。
  每当看到文章语言逻辑紊乱、前言不搭后语,语法不准确或出现错别字时,就会及时用红色的笔标注下划线,心里涌现“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的遗憾。有好几次,直接抓起电话,打给某某刊物的编辑,和对方隔空喊话、上纲上线,争得脸红脖子粗。同行们笑我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见过跟文字较真的,但还没有见过像我这么较真的。
  尽管心里明白,某些文字上的误差,和自己其实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但每次看到时,还是忍不住好为人师,一定要把不妥之处“揪出来”才肯罢休。爱挑刺的“职业病”,已成为血液里的某种本能或者条件反射。
  手中的笔,是我阅读时必不可少的道具,仿佛只有这样,才是阅读该有的样子。不拿支笔,便会影响阅读效果。换句话说,如果有人看到我书桌上某本书,还算得上干净整洁,字里行间没有笔尖留下的印迹,那铁定是还没来得及翻阅的。
  当然,下划线并非只是为了纠错而纠错这么个单一的执念,而是日复一日,刻在骨子里的一种阅读习惯。如果再拔高一点,可以上升为是自己的阅读密码,既可加深对阅读的理解,也是向经典致敬的一种表达形式。有时读到一篇佳作,我会拍案而起,情不自禁为作者鼓掌叫好。
  记得在读海明威的《老人与海》时,下划线标注的地方明显增多。扣人心弦的故事细节,让紧张的心情悬到了嗓子眼上,让人根本停不下来。我一口气将小说拉通看完。恍惚之间,沿着下划线穿越时空,一眼就看到在波涛汹涌的加勒比海上,凶残的鲨鱼张着血盆大口,一次次把船板打得砰砰巨响,那位叫圣地亚哥的老渔夫,一次次和鲨鱼贴身肉搏的血腥画面,简直令人窒息。
  海明威小说简洁的叙事风格,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在被《老人与海》深刻而剧烈地打动时,又读了他的《在我们的时代里》《太阳照常升起》《胜者一无所获》等作品。尤其是他提出的“冰山原则”,只表现事物的八分之一的叙事手法,更是耐人寻味,让我等望尘莫及。
  我虽然不是什么大作家,但读了海明威的小说后,做梦都幻想自己有朝一日,能写出像他那样的小说。哪怕一辈子只有一篇,也将是人生莫大的荣耀。
  时过境迁,有时我还常在心里臆想,如果海明威地下有知,知道在大洋彼岸,直至现在还有许许多多和我一样,喜欢他小说的忠实读者,对他的作品奉若神明。也许他老人家当初就决不会将猎枪对准喉咙,走向一条不归之路。
  随着记忆力日渐下降,用下划线的时候也随之增多。在阅读《瓦尔登湖》时,发现书中已有不少注释部分,似乎一字一句都有来历。但在我眼里,仍有不少一知半解的知识盲区,让人云里雾里。我用红线一一进行标示,再用百度词条,把来龙去脉查个水落石出,心里才算踏实。
  当时,我正在写一篇“旌湖夜色”的纪实散文,搜肠刮肚,却下笔无言。只好拿《瓦尔登湖》来借鉴参考,结果一道道下划线,让人茅塞顿开。如愿找到了描写旌湖的语境和叙事方式,很快完成了一篇自认为还不错的散文。
  持之以恒坚持阅读,潜移默化拓宽了我的知识边界,而下划线则像我给文字留下的某个坐标。当需要的时候,顺着标识,大概率总能找到它们,对于提升自我写作水准,也是肉眼可见的加分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