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版阅读请点击:
展开通版
收缩通版
当前版:04版
发布日期:2025年09月13日 上一版  下一版
上一篇 下一篇
字体:
放大 缩小 默认
朗读:
上鹘岭
朱 鹰
文章字数:985
  鹘岭横亘在小城之南,犹如别人嘴里的邻家小妹,虽日日为伴,却始终不得见。
  晨光熹微,我又早醒,灵机一动,一骨碌爬起来驱车上了鹘岭山道。山道如蛇,蜿蜒曲折,盘绕在青山之间。初开始,车子步履轻快,然而刚爬上缓坡后面的山梁,车已“累”得气喘如牛了。
  山涧的清泉在石缝间跳跃,映着晨露的微光,显得格外的清亮。伸手去摸,星星点点,凉飕飕的。掬一捧饮,甘甜清冽,直抵心肺,这种感觉直接爽到精神为之一振。抬头看,山势愈高愈陡,路蜿蜒盘旋如梯,直插云霄。
  路旁偶有民居,土墙黑瓦。民居的屋檐下挂满了两椽金黄的玉米,空里悬着两串红辣椒,台阶上堆满了刚挖出来的洋芋。一对中年夫妇在路边的地里耕作,见有人经过,老远就招呼着“上山耍哩,坐会儿喝口水”。几只鸡在院中踱步,黄猫眯着眼卧在一双破鞋上打呼噜,山上传来阵阵“咩咩咩”的羊叫。这一刻,诗歌里“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悠然自在在这一刻具象化了。
  山路越走越陡,绕过一丛浓密的山林眼前竟出现了冰河时代的冰蚀地貌。这是一个被巨手揉搓,雕琢过的地方。裸露的石头瘦骨嶙峋,到处都是冰川抓挠啃舔过的痕迹。岩壁上布满了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孔洞和石窝,伸手抚摸,竟异常光滑,怪异的样子下似乎又藏着一种不为人类所熟知的美。
  绕过山涧,一侧是峭壁,一侧是悬崖,向下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踮起脚往下看,不禁心中生出几分恐惧,莫名地后悔一个人这么早出来。后悔到一半,却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着向上攀登。走过一处转角,忽见一片低矮的古松从岩缝中冒出来,枝干虬曲,针叶苍翠。树下有一块大青石,平整得像客厅里的茶几。坐下稍事休息,山风拂面,飘来松脂的清香。林间传来鸟鸣,调皮地说“咕噜儿,滚回去”。
  登上山顶,豁然开朗。群山俯伏于脚下,云海在谷间流淌,小城像一串镶嵌在群山里的项链。阳光穿透云层,洒下金色的光。远处峰峦如黛,近处松涛阵阵。一只鹰翱翔于天际,展翅盘旋,自在非常。登高望远,方知天地之大,自身之渺小。然而不登高望远,又何以见得这般景象?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长征”,人生总有一段路必须自己一个人走。像时光遗落在鹘岭上的冰蚀地貌,虽然经历过煎熬、磨砺、暴晒或是冷落,但却以另一种姿态向世界展现出一种独一无二的坚守和力量。你听,它虽已不再言语,却在穿越千年后仍在诉说着沧海桑田幻化的密码;你看,它虽已不再运动,却在穿越千年后变成了一段不灭的记忆,一块不朽的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