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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5年08月18日 上一版  下一版
知了在窗外合唱
任文
文章字数:1717
  晨曦,我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翻了个身,那一群知了的叫声惊醒了我。我好不容易克制自己不去听那一阵强似一阵的声音,头脑却怎么也不听指挥,总在似睡非睡时不由自主地侧耳静听,翻来覆去睡不好。这群知了合唱的声音多么动听,像那种天籁般的声音,让我突然起身,仔细分辨好几遍才静下心来,那种久违的乡村蝉鸣之声。此时,睡意全无。该想的和不该想的一股脑儿涌向这个周末,思绪缤纷。
  这个周末,虽然我未能如愿睡到八九点钟,但我感谢知了的叫声,它让我听到流动的蝉鸣声。我起床穿衣、漱口,走出洗手间去小院望天,天空瓦蓝,无一丝云彩,空气格外清新。我给院里的花木浇水,绿荫如盖的龙槐树下的盆花,窗前翠绿的一丛竹子,枝繁叶茂的樱花树下的牡丹花,还有紫藤架下的小黄杨,我用一根橡皮水管都给它们浇上了水,让盆景花木喝了个够。一时,小院里花木葱茏,青翠欲滴。我一边浇花木一边听蝉鸣,蝉声清越、婉转,像一首透明的歌,似一组美妙的音符,奏响着动听而激昂的旋律。小狗也在我的身边跑来跑去,有意躲避着四溅的水花,我搞笑的给小狗身边喷水,它跳起来汪汪直叫,似乎在向我示威。好玩的小狗,逗人喜欢。浇完花木,冲洗了小院,关闭了电闸,放下手中的水管子,消闲。
  昨天刚“立秋”,天气依然闷热,盛夏余热未消。好不容易有了这个难得的一周年休假的日子,却也在“秋老虎”发威的高温中生活。听蝉声,让人想起古今文人触景生情所写咏蝉的清丽诗篇。东晋南朝诗人王籍《入若耶溪》诗云:“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寓静于动,动中显静,山水万物交融,极佳的境界。我常羡慕能身居那种深沉的寂静,“深溪横古树,空岩卧幽石。”“兰庭动幽气,竹室生虚白。”(杨素《山斋独坐,赠薛内史》)如此闲适生活,却让人望尘莫及。居于城市钢筋水泥的夹缝中生活,上下班来去匆匆,手头总有做不完的事在等待着你去做,心绪甚是不宁。若是夜晚加班归来,穿街过巷,耳边传来莫名的声音,却也无暇顾及声音之出处。尤其黑灯瞎火地段,让人陡然生发恐惧之感,双腿麻木,恨不得腾空飞跃,一晃而过。偶尔,眼前出现醉酒的手握酒瓶子摇摇晃晃的汉子,胡言乱语骂街,让人心生厌烦。反倒是倾听城郊夏天的蝉鸣鸟叫之声,呼吸自然的空气,在舒适美丽的环境中让我对城郊乡村有了美好的印象。“日入相与归,壶浆劳近邻。长吟掩柴门,聊为陇田民。”(陶渊明《癸卯岁始春,怀古田舍》)生活在乡村,悠闲惬意。
  午饭后,我坐在书房南窗前看书,窗外的知了依然在叫。间或,一只蝉带头鸣叫,一片的蝉声四起,时而激越,时而清亮,好像演奏一首气势恢宏的交响乐。小院外的河边,邻居房前屋后的树杈间,形成一个天然的大剧场。聆听知了的大合唱,“知了,知了……”,知道了什么?让我疑惑不解。翻阅手边新书,朱赢椿著《虫子旁》,讲述小虫大事,图文并茂。这本“观虫日志”,关于知了的就有三篇,《黎明前的蝉》“娇嫩的黄绿色”,“小心翼翼地伸展开打着褶皱的翅膀”,“旁边是一只破损的蝉蜕”。《蝉的涅槃》是一个艰难的再生的过程,“很安静地落在树上,一动不动”,即使你跺脚,拍掌,“蝉依然没有动弹”。《蝉蜕小屋》是一道风景,“虽然经历了一个夏天的风吹雨打,蝉蜕竟然纹丝未动,而从中蝉变出来的蝉应该早就不在了”。蝉的幼虫变为成虫时蜕壳,落下蝉衣。啊!金蝉脱壳,堪称奇迹。
  放下书,我在窗前凝望,奇迹就在我目击处发生。一张大大的蜘蛛网从我南窗防护网扯开,一直延伸到紫藤架那边,足有三尺盈余的空间,网住了几只苍蝇、蚊子和叫不上名子的飞虫。突然,院墙外传来公交车的鸣号声,惊飞了一只正在樱花树枝上歌唱的知了。“唔嘤哇”一声,一头飞进满布的蜘蛛网,扑腾着翅膀,挣扎着,一只活生生的知了就在眼前。
  此时,我屏住呼吸急切观望,希望会有奇迹出现!几秒钟过后,被网住的知了终于撑破了那张网的一个空隙,飞向院墙边蔷薇花枝上。惊恐过后,又在那儿“知了、知了……”,这次我真的听得清楚了,“出了,出了……”
  从早晨到黄昏,这些让人入耳的蝉鸣是和河对岸刺耳的水泥搅拌机声混合在一起的。河对岸正在建一座高楼,搅拌机的声音从清晨响到午夜。城市的噪音向城郊乡村蔓延,人类为自己的生存扩充空间,挤占地盘。然而,有谁曾想到一只网住的知了还在破网前做最后的挣扎?何等的伤痛?不说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