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心嵌在岁月里,滚在年轮中,藏在人们的心窝窝。有年就有年心,年心成了人们固化的心态。芸芸众生忙过年,大凡年心皆一般。
年心是急迫的,一进入腊月就像点燃的干草呼呼地往年关窜,直到团圆的爆竹响起,年心才被罩到了融融的饭桌上。
年心萌动的更早些,比如七月秋风起,妈妈便把家人过冬的棉衣从嫁妆的箱子里翻出来,洗一洗、晒一晒,看看哪里要缝补、哪里要添棉,摸摸荷包的钱能否给老人和孩子添件新衣,或者给在外忙活的丈夫加厚一点;秋粮成熟的时候,便把糠壳子、麦麸子、豆角子积攒起来,备足家禽家畜加膘的饲料;还有更早的呢,刚过完年,初三或者初四,路上就有担粪的、田间就有整地的,年头接年尾,年心连年心。这时的年心是含蓄的,意会而不言表。
冬季才是真正备年的开始,年心也一览无余地表露出来。上山砍柴的多起来,上街赶集的动起来,推磨、压面的也忙起来,外地的汇款单也纷纷飘回来……关键的是出门在外的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孩子拿着奖状背着书包回来了,丈夫拎着铺盖揣着钱袋回来了,在外上大学的也带着一身鲜亮回来了……这时的炉火旁两口子开始盘算,哪家长辈该走动,哪个小孩要发红包,什么时候杀猪,什么时候打豆腐,什么时候扫扬尘,鞭炮、对联、灯笼、烟酒以及上坟的祭品等等都在考虑之列,一切皆因当家的把钱带回来了,备年才能紧张有序的进行。这时的年心是张扬的,写在酡红的脸颊上。
小年是大年的重要节点,也是大年迫近的前哨。到了这天一切准备基本就绪,但还得细细合计,生怕哪里有疏漏,因备办不齐而影响年心,那可是家家都格外计较的。即使到了腊月廿九,也有遗忘的事项,那就再分头置办,必须赶在腊月三十前一切都准备得妥妥当当。腊月三十是一年的收官之日,也是最忙的一天,好在古已有之的男主外、女主内的分工,小子帮爸爸,姑娘帮妈妈,从早到晚忙一天,直到全家人在团圆桌前坐定。这时的年心是满足的,浸润在油汪汪的杯箸间。
世事在变,不变的是年心。人们就这样走进年又走出年,在出出进进中诠释着年心。年心是美好生活的期盼,是家庭责任的担当;年心是个体精神世界的含蓄表白,是中华民族祥龙文化的不朽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