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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7年04月20日 上一版  下一版
长腿的智囊和智库
——“乡村工匠漫话”之三
文章字数:887

    张宏运
    乡村人说的长腿或者腿长是一个意思,都是指腿脚灵便,跑得快,走得远。
    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时代,工匠们当属乡村中腿最长的了;及至当下的e时代,他们也是长腿族之一。说走咱就走了,依据各自的知名度和活路的需求,肩背行囊,手提工具,以家为圆心,奔向四面八方,远至外县外省,近趋亲邻村舍。登临过华屋美厦,下得了破房烂屋。吃过山珍海味,特色美食,也吞咽过粗糠野菜,稀汤寡水。见过偷鸡摸狗,婆媳反目,兄弟成仇,更亲临现场,耳闻目睹过田亩纠纷,缠斗诉讼,凶杀血案,官欺民反。有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也有清白不了糊涂了的;有因小失大者,也有因祸得福者;有聪慧得令人拍案叫绝的乡贤,也有愚笨得叫人扼腕叹息的村妇。小至社情民意、婚丧嫁娶、良风败俗,大至官府的清廉、贪腐、背景、隐私、排场、潜规则,他们都了如指掌。种种人情世故,百态万象,大杂烩似地存储在他们的脑细胞里,可以随时随地抽取出来对照、参考和借鉴。他们既是乡村的千里眼、顺风耳、显微镜,又是常年免费开通、雅俗共赏、妇孺乐闻的播种机、宣传队和当下的微信平台。这就惊觫惹恼了历代的暴君恶霸地头蛇,视他们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绝后患。极端者如秦始皇,陵墓建成便将工匠们统统活埋,以防日后被盗掘。
    乡村的老百姓自然不会有那么多的猜疑和顾忌,而是像神样地仰望尊重着他们。头疼脑热了去找,求问偏方验方、名医良药、神婆神汉、阴阳先生;家庭不和了去找,心服口服地听从他们滔滔不绝地旁引博证,吃亏是福,退一步地广天阔;鸡拉稀猪发呆了去找,看他们能不能亲自动手,扎扎针,放放黑血。即使他们种谷种豆种菜蔬了,地边也总有人旁观偷窥,是不是淘换了优良品种?有什么增产的耕作技术?他们除了识字不如读书人,但却通晓运用勾三股四弦五的勾股定律、测地量亩的平方算法、下地窖先吊下只鸡试试的验证技巧……简直个个都是“百事通”“十二能”,日通阳,夜通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乡村中最具智慧的了,乡村的智囊。
    首批“万元户”便多出自他们,首支建筑队、工程队也多是由他们领头。故此,检视山乡,村、社、队、组的干部履历,很少没有当过工匠的。
    乡村工匠,是乡村的智库,人才储备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