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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7年09月14日 上一版  下一版
带不走的乡愁
——读杨贤博《出关》
文章字数:1655
  鱼鹏
  合上《出关》,我急切地想为这本书写点东西。
  拿起笔,满脑子被杨贤博笔下剁酸菜的婶子,粮站的主任耿娃,收购组的建国,以及街道上赶集的父老乡亲塞得满满当当。试图拨开这些人物,从杨贤博笔下的秦茂进沟,走过西沟,走进张店村,再沿着有三条支沟的其中一条走上山顶,坐在那里抽一支烟,让鼻翼飘动的淳朴乡土气息里走出乡情,亲情,苦情……
  然而,我又被贤博打败。文章里的父老乡亲还在脑海里久久游荡,那些落锁的小楼,留守的儿童,空巢的老人,荒芜下来的土地又使命一样撞进胸怀……
  好吧,丢掉书本,让我们从养育贤博的这一片土地开始吧。
  书的开端先从蓝关古道终点,商於古道始点展开,那里是秦岭之巅,商州唯一隶属黄河流域的地方,夏天不热,冬天极冷。那里是只长苞谷和洋芋,不长小麦的沙土地。想吃白面馍馍,要用架子车拉着洋芋到山外去换。正是这么山高路远,生活苦焦的地方,却是杨贤博奋笔疾书的疆场。那里有他童年的欢笑,有他魂牵梦绕的亲人,更有他带不走的乡愁。通篇文章没有恢宏的场面,没有大事件的发生,没有叱咤风云的人物出现,然而读罢此书,我不得不思考,一个真正的作家用大事件,大场面,波澜壮阔的情感才能感动读者吗?从身边的,日常的,细微的情感入手,只要情感是真挚的,生命是顽强的,没有什么不可以感动上帝。
  社会由风物人情构成,人是社会的核心。他笔下面朝黄土背朝天靠土里刨食,靠卖木炭,编木笆,吃洋芋糊汤就酸菜的人物,这些鲜活的生命是社会一个阶层的缩影。牧护关和广大山区一样,祖祖辈辈生活在那里的人千方百计地走出大山,进入平原,进入城市,受再多的苦也不愿回到家乡。大片荒芜的土地,大片遗留下来挂着锈迹斑斑铁锁的村庄,大片废弃下来的田园……
  一篇篇文章里有作家悲悯,更有隐隐的忧患和沉甸甸的责任。
  生活在长安城里的杨贤博,与其说长安城是他生活的地方不如说是他修行的地方。他的笔每天都会跑到牧护关触摸内心的疼痛感,并且让自己的疼痛蔓延到每一位读者的心窝。他在城里用笔高歌,用笔呐喊,期望更多的人去关注这个叫牧护关的地方。
  淡淡的哀愁在字里行间中游走!
  徜徉在贤博的《出关》里,始终让人能感到有淡淡的哀愁在字里行间中游走!
  人说,看一篇好的文章是看作者的情怀和智慧。说实在话,在读杨贤博的文章时候,我哭了,眼泪哗哗直流。毫不矫情的说,是杨贤博触动我心底的柔软。彻骨的疼痛在寒冷的冬季蔓延,那是2010年腊月初四,他的母亲去世。《落叶划过屋檐》整篇文章,每一个文字都像刀子在心头划过。贤博是个大男人,冷峻的外表加上做事豪爽大气的范,让人觉得天塌下来都有他这个高个子顶着。然而,母亲生病的时候,他帮母亲换尿不湿,帮母亲擦洗身子,有几次和母亲脸贴脸传递亲情和温暖的画面,我看一次流一次泪。哭坟的场面更让人肝肠寸断。这样一位铮铮铁骨的汉子,为什么会猫一样蜷缩在母亲的脚下?杨贤博不是养鸡场的老板,他熬不出心灵鸡汤,他用文字熬出的汤味浓,纯正,可以给骨子里增加营养,让人脊梁更加壮实,这个汤的名字叫:爱。
  再次回到文本中来吧。大家都知道杨贤博是圈内的快手,常常在一群人聊天的时候,他用手机就编辑出一篇美文。坐在车上,车还没到地方,一篇美文横空出世。写文章是一项很繁重的脑力劳动,写之前主旨架构,想表达什么自己考虑清清楚楚,表达给读者的才是个模糊概念。贤博做到了,看似随意的文章里面隐藏了好多禅理哲思。读他文章常常心揪得很紧,心里不断提醒,哥们偏了,再这样写下去文章就收不回来。没想到读着读着,我笑了。贤博的文章看似写了大段的闲话,其实文章读完,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的闲笔实际藏着大智慧在里面,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文章结尾他不仅巧妙地收回来,在结尾上还要狠狠抽上一鞭子。我常读贾平凹的小说和散文,记住的是他的闲笔。阿勒泰李娟调侃母亲的闲笔,也正是作品最出彩的地方。我说贤博的闲笔玩得出神入化,完全可以和二位相提并论。
  四十多岁的杨贤博不断奔走在长安城和牧护关之间,对家乡每一寸微小生命的敬畏之情,熔岩一样披挂在身上。我更愿意把他的回家路当成朝圣之路,那是三步一磕头,五步一叩首的虔诚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