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贫困户的时尚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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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2日,省文联文艺志愿者在商州区大荆镇孟村开展文化进万家惠民演出,5000多名观众场面热烈。现场的一位农民观众引起了记者的注意:灰头土脸的干巴老头,一顶老式“火车头”帽子,陈旧的衣着打满皱褶,却手持着一部小型摄像机,忘情投入地拍摄着台上的演出。几经了解,得知这人是大荆镇新街社区的一位低保户,这更加引起了我们的好奇。
24日是传统的腊八节,商洛雪花飞舞。当天新街社区王淑敏为儿子举办婚礼,支书闵余良将我们引领到王家,忙碌的人群中,有个人举着小摄像机正在拍摄着热闹的场面,支书说这就是你们要找的闵书娃。闵书娃有点难为情,说自己并不是主家请来的婚礼摄像师,是自愿前来拍摄记录喜事的闲人。
在农村,玩摄像属于比较时尚的行当。65岁的闵书娃皮肤黝黑,患有脑梗,住的两间土房低矮黑暗,杂乱的摆放着锅碗瓢盆,除过一台可插U盘的电视机外,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是社区里的A类低保户。家里这么穷,怎么能玩得起摄像机呢?我们的质疑一下子唤起了这个木讷的老男人对年轻时期生活的记忆。
闵书娃说年轻时就喜欢文艺方面的东西。上世纪八十年代物质相对匮乏,但让他难忘的是:“一听说哪个村有演戏的,就跑去看,那个兴奋劲儿比吃一顿好吃的还高兴,有时晚上跑十几里路去看戏,回来都在半夜两三点了。”那时候,他就有个想法:如果有东西能把看过的画面记录下来该多好。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2005年,他花900元从电视购物上买了一部家用摄像机,还可拍照,当时在村里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很多人还不知道电视购物,他们认为闵书娃花那么多钱买一个“洋玩意儿”太奢侈了。对闵书娃而言,一桩心愿终于完成了,他兴奋地抱着摄像机翻来覆去地看。“一开始并不知道怎么操作,连开关都不会,我就对照说明书自己摸索,半个月后才第一次用它。”这部伴随他十多年的摄像机,如今外壳有些磨损,依稀还能看见“SAMSUNG”的字样。
“当时舍得花恁多钱买机子,就是为了打发苦闷。”闵书娃父母去世早,初中未读完就回家务农,妻女都是智障,儿媳生下孩子后离家出走,儿子靠外出打工糊口。前些年闵书娃还能外出打工,夫妻两人患病后,成了社区的低保户,靠照相收个块把钱。如今,女儿出嫁老婆去世,儿子搬出去了,他不愿拖累儿子,一个人靠低保度日。“这些年,多亏了政府帮扶,就义务拍照摄像,报答乡亲和政府!”
自从拿起摄像机,闵书娃感觉生活变得有意义了。他没事的时候拿出摄像机,房前屋后拍摄一阵,但他更喜欢拍镇村里的文体活动。刚开始时怕人说闲话,总是躲在一边偷着拍,后来,得到大伙儿的理解支持,他就放开地走到人前去拍。时间长了,拍得多了,就掌握了窍门,拍那些动态的场面,就开启了防震功能。“充一次电只能录4个小时,拍摄演出活动时,一个节目结束了,就赶紧按暂停,下一个节目上场时再按开始,这样能多拍一些。”闵书娃说,拍的东西太多了,存储空间有限,机子刚买回来时,他花68元买了一张32G的存储卡,后来他又买来一个64G的,每次拍完以后,他便把拍到的内容从存储卡转到U盘上,现在U盘也快存满了。他说除过吃穿用度外,生活的全部开支都用在了鼓捣摄像机上,“逢年过节,镇上演出,社区耍社火,邻里过事,都会赶去凑热闹,拍下有意思的东西。”去年,儿子给他买回一个彩电,能插u盘的那种,没事的时候,闵书娃便打开电视,把之前拍的那些画面一遍一遍地看。闵书娃不仅爱拍,还善于观察琢磨,每次拍完之后,都会反复地回放观看,就像是在欣赏一件喜爱的宝贝。
闵书娃说得知省上的戏剧大家在孟村演出那天,他早早赶到文化广场,全程记录了当天的演出过程。他打开摄像机,让我们看他拍摄的内容,画面稳定清晰,整洁流畅。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们很难把那美丽的画面与一双粗糙长满老茧的手联系起来。
打开闵书娃摄录的视频内容,呈现的是山村的原生态生活场景,视频的主角是村民,好多日常生活里琐碎的片段被记录在了镜头里。“农村有很多值得记录的东西。有人喜欢打扑克、喝酒、搓麻将,有人图吃好喝好玩好。人不能只图吃饱穿暖,应该还有更重要的。我喜欢摄像就图个开心快活,觉得摄像很有趣。生活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都给拍下来,能给自己解孤独,还能给别人带来快乐。”他边说边给我们回放着视频,目光紧盯着显示器,生怕错过那个精彩的画面,布满皱纹的脸上开满欣慰的笑容,让人感到摄像是他命中注定的事。
社区党支部书记闵余良告诉记者,闵书娃用这种方式记录下了社区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有趣的事情,比如村里的百姓春晚、闹元宵耍社火、清明会、庆“七一”、纳凉晚会、重阳节活动,尽管没人叫他,他还是自己去拍。“他是个热心肠,村里谁家过事,去帮忙时总不忘带着机子,随手把有意思的场面拍下来,完了再给主人家送去。”他给别人拍照片录像,自己却只有几张照片,其中一张还是身份证。“别看是个贫困户,对美好生活的需求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很节俭,这几年把大部分生活费用在摄像上了,靠这联络了村民感情,拓宽了他的生活圈,这是他的兴趣爱好。”闵余良表示:“社区打算把闵书娃的那些视频资料都存放在村部的电脑里,说不定以后会有大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