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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8年05月03日 上一版  下一版
驻村扶贫的一天
文章字数:2648
 


  文/图 刘选梅
  清明节收假第一天,单位安排王主任、荣莉和我驻村开展脱贫攻坚工作。早上6点半,我们从单位出发,赶赴包扶村铁厂镇新民村。
  大清早,冷飕飕的,仿佛又回到寒冷的冬天。一场倒春寒,冻伤了路边的核桃树,刚发新绿的核桃树叶像被开水烫过一般,颜色由绿变黑,片片枯萎,蜷缩在树枝上。
  汽车吃力地爬行在上庙坡的盘山公路上,我忽然感觉胃里很不舒服,好久没有这么早坐车了,有些晕车。拐过几道弯,来到了铁厂镇庄河村,公路两边的田野里一片金黄迎面扑进我们的双眼,我和荣莉一下活跃起来。“是油菜花吗?”我们异口同声地问。石主席说:“这里是中药材种植基地,这是板蓝根。”放在平时,我们一定会停车驻足,观赏美景,可今天不行,我们还要赶路,必须在8点前到村办公室签到。
  7时50分,我们到达村办公室,签完到,吃完早餐,村上“四支力量”集中开例会,总结上星期工作开展完成情况,安排部署本周工作。重点有三:一是按照“577”标准,了解核实贫困户与非贫困户是否达标;二是了解中长期产业发展,如种植中药材、大棚蔬菜、食用菌以及养殖业具体落实到户的情况;三是第十届村委会班子换届选举,推荐候选人,入户了解并征求村民意见。明确了任务,我们一行4人便提着工作袋,分头入户。
  走在乡村路上,春光明媚,微风轻拂,神清气爽。四野一片安静,路上行人很少,除了偶尔有过路的车辆疾驰而过之外,基本没有声响。阵阵微风吹过,泥土夹杂着花草的气味迎面扑来,沁人心脾。乡间最活跃、最欢快的就是小鸟,叽叽喳喳,跳来跳去,一会儿停留在屋顶,一会儿栖息在树枝,一会儿漫步在田间地头,像是在散步,又像是在觅食。地里的油用牡丹开花了,一朵朵,一片片,洁白如云,纤尘不染。成群的蝴蝶与蜜蜂穿行在花间,低首私语,传递私情。春天的乡村真美。与二十多年前驻村搞社教时比,卫生、教育以及住房条件改善明显。单就住房来说,过去的石板房所剩无几,瓦房、楼房、别墅处处可见,房子设计和装修也很气派,一点也不比城里的差。条件好的家庭房内装修装饰、家具电器一应俱全,油烟机、煤气灶、电饭煲、集成橱柜一样不少,还有不少农户用上了太阳能、电热水器以及净化水过滤器。房前屋后,栽满果树,有苹果、樱桃、桃、杏、柿子、核桃等等,进入春季,树木鳞次栉比地开花、挂果。最先开花的应该是樱桃花儿和旺春树花儿,旺春树高耸入云,开紫粉色的花儿,观赏时,需要远远地仰望,那美是可望不可即的。白的梨花儿、樱桃花儿,红的桃花儿、木瓜花儿、海棠花儿,低低矮矮地开,走近观赏时,就连绒绒的花蕊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大山深处的春天,就是一幅色彩艳丽的山水画。
  村里人真热情,远远地见到我们走来,便放下手里的农活,与我们打招呼,让大家去他家坐坐。耕地就在家门口,几步将我们领到院里,找凳子、递烟、倒茶,忙得不亦乐乎。问起家庭情况时,他一一向我们作答,取出合疗本,让我们了解他家的农合疗上缴情况,嘴里还连连念叨说:“现在党的政策,对老百姓真是好!”
  村里人烟稀少,走访过程中,看到不少房子关门上锁,仔细打听才知道,女的租房在镇上或者县城陪孩子读书,男的出外打工,学校放假或是过年才回来住上几天。在村里,我们见到的多是老人,或是身体状况不太好、无法外出的人。如此景象,想起贾平凹在《极花》里描写现在农村的那句话:“凋敝的农村。”青壮年劳动力去了城市务工,留守的多是老人。
  边走边思考,一位中年男子提着土筐出现在长满车前草、蒲公英的院落里,土木结构的旧瓦房屋门敞开着,我上前问:“怎么没出门务工?”男子说:“打工才回来,近几天没事干,收拾收拾家。”我问:“你平时在哪里打工?”他说:“以前在西安建筑工地打工,今年没去。就在附近打短工。”我问:“为啥不去建筑工地了?”他说:“建筑工地工资一年结算一次,我有孩子上学,家里随时等钱用,零工收钱容易。”听他的回答,眼前浮现出多年前电视上出现的一个画面:临近过年,农民工滞留在城市里,成群结队讨要工资。“弱势群体”的字眼也许是在那时叫响!社会环境日益改善,拖欠农民工工资的事情会越来越少,有孩子上学的父亲,背负的负担也许会轻松一点。
  沿着通户公路继续向前,远远闻到酒糟的气味,还没等我说话,王主任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前方有人在做酒。”做酒?果然,水泥路上晾晒的有酒糟,前面大老远处,一位大嫂站在门口,满脸笑容,热情地和我们打招呼:“来,来,快些来,我们做的米酒好得很,你们都来尝尝。”说时迟那时快,不等我们到她家场院,她已将装有米酒的纸杯拿出屋外,硬塞到我们手里,让我们喝。我们微笑推让,都说不喝酒,她坚持要大家品尝。盛情难却,我们只好接过纸杯,用鼻子闻了闻,一人浅尝一小口。“好酒,真香,酒精度数大概有50度。”石主席很自信很有经验地说。我问:“你们酿酒是自家喝?”她老公正在坎下给做酒的木缸添柴烧火,接过话说:“我们长年吊酒卖。”我问一年能吊多少酒,他说:“每天吊酒,一天三缸,一缸出酒40斤,一天能吊120斤白酒吧。”
  场院里有经过发酵的酒糟与拌在一起的麦糠,高凳子上有一口大大的牛头锅和一个引流用的溜槽。木缸是敞着的,里面铺有一层薄薄的麦糠拌过的酒糟,酒糟上面还没冒热气儿。我问:“啥时候出酒?”他笑着说:“还早,热气上来之后,继续铺酒糟,一层一层地铺,等到木缸快满时,放上溜槽,架上天锅,天锅里注满水,继续烧火,当底锅的水蒸气把酒糟蒸热,热气遇到天锅的冷锅底时凝结成小水滴,水滴通过溜槽流出木缸外便是白酒。”他耐心地讲,我认真地听,感觉做酒很有趣。记得小时候,小伙伴围着吊酒的篓子看吊酒的情形,第一次喝酒醉酒的事儿,还历历在目。我想白米酿酒成本一定很高,售价一定不便宜,便问了几句。他说:“我们不只是用白米做酒,苞谷、甘蔗、柿子、小麦、红薯我们都能做。”我问:“价钱咋样?销路好吗?”他说:“12元到15元一斤,价钱不等。一年做的酒基本都卖完了,农村过事基本都用这酒。需要买酒的人,会打电话与我们联系,我们送酒上门。”我问:“做酒出售,利润咋样?”他乐呵呵地说:“不出门打工,就在家门口吊酒、卖酒,酒糟晒干粉碎了喂猪,收入和利润没有细算过。”后来村里人说:“你可别小瞧这两口子,酒的收入且不说,一年猪出栏少说也有好几十头,收入不低。”
  一天下来,走访了十几户人家,天近黄昏,该收工了。我们在通往村办公室的乡间小路上嗅着花香,听着鸟鸣,信步前行。乡村很安静,除了鸟鸣狗吠,好像有种声音和场景的缺失,这时若能遇见三三两两、大大小小的孩子背着书包或者拽着父亲母亲的手蹦蹦跳跳、欢声笑语地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是不是更加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