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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0年08月13日 上一版  下一版
老光棍的媳妇梦
周亚娟
文章字数:1624
  6月的槐树沟,被密密匝匝的绿覆盖着。路边的庄稼、花草,山坡上的树木、藤蔓,发了疯似的生长、开放、攀爬。这是一个诗意而疯狂的季节,一切都充满无限可能。估摸着中午天热农户们大都在家休息,我又一次来到五保贫困户李来富的家门前,可又和前两次一样,仍是铁将军把门。打电话给他,无法接通。
  扒在门缝朝里看,依稀可见灰暗的屋子里一片狼藉。李来富脑子灵光,脚勤腿勤,就是不讲究卫生,每次交代他打扫家里卫生,他的头点得像捣蒜:“这还用你说,简单得很,一会就清整。”可下一次去,家里还是一片灰尘乱糟糟的。在庄稼地里找到他,他满脸的愧疚:“实在不好意思,天天地里忙活,回去连饭都怕做,更顾不上打扫卫生。”我说:“约个时间,我帮你打扫整理个样儿,只要你注意保持,每周打扫一次就行。”他晃动手臂,笑得背过了身子,连说:“不行,不行,羞人哩,绝不让你打扫。”
  今年60岁的李来富,儿时背柴跌落山崖导致左腿残疾,初中毕业后在家务农,与母亲相依为命。深山人家,一条跛腿拖着多病的母亲,找对象就成了千难万难的事情,一晃几十年过去,小光棍变成了老光棍。2013年他被识别为贫困户,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每年都种植些天麻、茯苓等药材,企图用劳动改变生活,怎奈母亲多病自己腿疾,劳力有限,没有大的发展。前年老母亲撒手西去,剩下他孤零零一人,我和几个同事知道他有文化、人勤快且能吃苦,多次鼓励他找个伴。他听了总是哈哈大笑:“好,就是要找个人,可是太难太难了呀!”笑声中夹杂着些许无奈。
  眼看着有很多工作需要我们入户落实,可是6月份以来,李来富失联了。问他隔壁人家,说他去了远处,近期回不来。问他对面住着的堂弟李来喜,他含糊其词支支吾吾。今天我又找到李来喜,他才吐露说:“来富哥是到炉道村去了,这个月都不可能回来。”我问来富去炉道干啥,他神神秘秘地说:“他找了个相好,两人都好了几年了,人家女方儿女不同意,就一直拖着。这两年来富哥日子慢慢好起来,女方儿女不太干涉了。”
  “啊,有这样的好事?那为啥不找个人从中说合说合?村干部知道这事吗?给女方儿女做做思想工作多好。”听了来喜的话我很激动,特感欣慰。
  “来富哥说了,他要用自己的实力,用实际行动让女方家儿女同意。他这次去,就是帮女方家种植天麻,他这几年积累下了种植经验。听说面积不小呢,得他忙活一段日子。”
  李来富有女朋友了,这应该是真的。回想4月份有一次下乡入户,寻到地里时他正在种植天麻,在一大片地里又是挖又是刨,一瘸一跛一身泥土。我忍不住问他:“你是个五保户,国家兜底扶贫,吃的粮食自己生产,生病住院有合疗报销,生活应该过得去,为啥还要这样辛苦劳累?”他笑着说:“别看我一个人,花钱的事还不少呢。人活世上得有个人情世故,村上的红白喜事得行人情,本家屋里兄弟姐妹有个啥事人情更得行到。我老娘活着时他们对她那样好,你说我对他们不好能行吗?多种点天麻增加收入,日子就过得宽泛。再说了,你们不是鼓励我找媳妇吗,没钱咋能行。”一席话,说得我从心底向他点赞。
  为了证实李来富有女朋友这件好事、喜事,傍晚时我又一次拨通了他的电话。巧的是电话打通了,他还是快人快语:“妹子好,这段时间我不在家,让你瞎跑了几次吧?实在对不住。我来炉道村给一个朋友帮忙种天麻,还得10多天才能回去。”
  “给朋友帮忙种天麻,是女朋友吧?好好表现,争取大获全胜,早日把女朋友带回家,变成媳妇过日子。”我了解他的脾性,爱说爱笑不拘瑾,也就开门见山地逗他。
  他又一次哈哈大笑:“确实是女朋友,说出来你别笑话。我两个相好多年,她儿子一直不同意我们结合,怕以后我老死在他母亲前边,丢下他母亲一个人。今年我除了栽好自己的天麻,还过来帮他母亲种了一亩多地,就是想攒些养老钱,不拖累娃们。”
  “我能理解他们的想法,不就是一个穷字在捣鬼吗?我不怕。习近平总书记说过,幸福都是奋斗出来的。为了她,我也要好好奋斗一番,有一首歌这样唱:‘心若在,梦就在。’相信我,一定会梦想成真。”
  “好……好……”除了默默的祝福,我还能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