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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1年08月03日 上一版  下一版
忽而蝉鸣,周始往复
韩家祺
文章字数:868
      夏天应该是在蝉鸣声出现后开始的,这时往往是七月末了。暑天里特有的燥热和人们乘凉的夏夜最终会在九月末的一场秋雨中消逝。继而就是漫长的等待,等蝉鸣声再起。
  应该是夏天的炎热拉近了人们的距离,我总觉得冬天人们穿着厚厚的衣服,交流似乎也因此有了一层隔阂。在各种烧烤摊和夜市的热闹中,酒精和炎热模糊了时间,人们坐在一起等那一缕沁人的晚风。
  中学时代的夏夜,一大部分是在父亲的摩托车后座上度过的。晚自习结束后,父亲也不急着回家,于是我们沿着城市的河岸兜风,兴许会兜到某一个烧烤摊上,来一条烤鱼和几瓶冰饮。记忆中,路边的树叶模糊着向后去,晚风给每一寸裸露的皮肤带来凉意,这种在经历一整天闷热后得到的反差,似乎构成了某种愉悦的元素。
  那时我有一位朋友觉得父亲的行为是浪漫的。浪漫吗?是父亲还是这样的夏夜本身,我不置可否。但又觉得父亲给我这样的独一无二的夏夜却也特别。
  有几个夏天是有足球赛和奥运会的。列侬和绿洲,牙叔和梅姨,Imagine被结石姐再次演绎,传说和现实交织在伦敦的上空。而后,格策一脚绝杀,德国战车捧起大力神杯,直到莫德里奇封神,克罗地亚在莫斯科大放异彩,大力神杯和夏天被高卢雄鸡一并带走。
  之后,我一连好几年都没听到蝉鸣。
  似乎这几年的夏天不属于我,是被五花八门的综艺和爆炒小龙虾定义的。炎热被恒定的18度消解,酒精被用以宣泄情感,烧烤摊俨然成了推杯换盏的地点,这些我记忆中的意象竟都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偏差。不知是梦一场,还是成人化带来童年的消逝。
  不久前的一个下午,我忽然听到一声久违的蝉鸣,接着便是一声接一声,不停息的合鸣。我一时间担心这样热烈又急切的嘶吼会不会伤了它们,会不会它们又从我的夏天消失。这样失而复得的担忧,被一天又一天的热闹打消。而坐在窗边听蝉鸣的这些日子里,我有一次看着夕阳从整个建筑上倾洒下来,我第一次对夕阳那些无力残颓的表意产生怀疑,因为它看起来那样明亮,那样富有希望,并非是下落或者沉沦,而是一种新生,一种燃烧一切的重构。
  蝉鸣大约会在八月末离开,暑热会在九月的某场大雨后彻底消失,等太阳重归赤道,又将是新的轮回。而我坚信,我将再次听到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