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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1年11月30日 上一版  下一版
浆粑角角
程毅飞
文章字数:1160
  几场秋雨过后,日头一晒,田里的苞谷便灌浆变色,渐渐趋于成熟。下班路过菜市场,看到菜农正在叫卖嫩苞谷,就买了几穗带回家,加水煎煮。十几分钟后,揭开锅盖,一股鲜香味顿时在灶间弥漫开来。迫不及待捞出,捧在手里津津有味地啃,口感嫩糯,甜香清冽,那个香啊,比吃人参燕窝都美气。
  啃着甜香糯鲜的嫩苞谷,我的思绪不由回到童年,回到过去,回到吃浆粑角角的旧时光。
  我生在农村,长在乡下,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对故乡那片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对金黄鲜香的嫩苞谷更是情有独钟,心怀感恩。
  那时候光景不济,年年歉收,填饱肚子就成了过日子的头等大事。青黄不接的年月,常常是还没等秋庄稼成熟,夏粮就吃得所剩无几了。为解燃眉之急,人们只好将目光投向正在灌浆、将熟未熟的嫩苞谷。
  某个上午或黄昏,父亲背了背篓走进一人多高的苞谷林,这里看看,那里瞅瞅,捏捏这穗,摸摸那穗,就像顾惜自己的孩子,总也舍不得下手。可不下手不行啊,几张嘴等着呢。索性一咬牙,手伸向牛角一样的苞谷棒,伴随“咔嚓咔嚓”的声响,不一会儿,嫩苞谷就装满了大半背篓。
  背回家的苞谷棒子,剥下颗粒,淘洗干净,浸泡半日后,就在小推磨上磨浆。那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小推磨,专门用来磨豆浆和苞谷浆等食物。小推磨用石头打制而成,洗脸盆大小,由上下两扇组成。下扇固定在一个木架上,中间装有一个凸起的木芯,上扇中心凿有一个凹洞,压住下扇,凹洞正好套住下扇中间的那个木芯。磨浆时,人推上扇转动,一圈又一圈。由磨眼灌进去的苞谷粒儿,就在上扇与下扇的厮磨下,变成稠稠的糊状,顺着磨缝源源不断涌流出来,变成苞谷浆粑。
  把磨好的浆粑收起,装在瓷坛子里,搁置在僻静的地方发酵,待浆粑酸中带甜、味道微醺后,根据不同人的口味,加入适量调料,搅拌均匀。这些做停当,去后山采些大片的桐子树叶回来,清洗干净,将桐子树叶正面朝上,平铺在案板上,舀取适量事先调制好的浆粑,均匀摊倒在桐叶半片上,然后将桐子树叶的另一半折起,轻轻翻压在倒有浆粑的桐子树叶上,用绳子稍加绑缚,一个半月形的浆粑角角就成型了。选用桐子树叶包裹浆粑,除了能浸染到叶子的清香气息,更重要的是,桐子树叶带有油性,烙熟的浆粑角角在食用时,便于开剥。
  成型的浆粑角角,放在铁锅里大火烙熟,文火翻炕,便可出锅。将桐子树叶剥开,浆粑角角表面带了一层浅薄黄亮的壳,桐子树叶的纹理嵌进浆粑角角里,丝丝缕缕,清晰可见,闻一闻,芬芳四溢,咬一口,香糯可人。那个年代,浆粑角角不仅填饱了人的肚子,还带给人以舌尖上的享受。
  已经有很多年没吃过浆粑角角了,但每逢吃嫩苞谷时,我就会不由自主想起吃浆粑角角的时光。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对吃的追求也越来越高。相信有朝一日,浆粑角角这种原汁原味的绿色健康食品,一定会重新走上餐桌,受到越来越多人的追捧,成为人们大饱口福的新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