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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3年12月16日 上一版  下一版
我的咸菜情结
田家声
文章字数:977
  冬月里是腌咸菜的日子。趁了晴好天气,去菜市场买回腌咸菜的材料,拎回家用清水淘了,晾干水分,切碎,搅拌了盐、五香粉、葱、姜、蒜、芫荽等,揽入坛子,用棒槌杵瓷,放在厨房拐角里,三五日后即可开吃。
  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物质匮乏,咸菜或酸菜是乡村人的命。那时冬日里,谁家屋里不腌储几大缸咸菜,供全家人度日。农家人上顿下顿的咸菜、酸菜就稀饭,吃得蛮香,并美其名曰“瓜菜代”。父亲好酒,每每劳作归来,斟一壶自酿的柿子酒,佐一碟腌咸菜,坐在院子里葡萄树下的石桌子旁边饮边吃,那种逍遥劲儿非神仙莫属。有时他独自一人饮,有时也让我陪他饮。那时候我尚年幼,不胜酒力,往往是一小杯酒灌下去,就成了红脸大汉,肚子里也感到热乎乎的,便只顾夹咸菜吃,一壶小酒全让父亲一人饮了,但他酒量大,不醉。我嗜吃咸菜的习性就是那时养成的,现在每年冬日都要让妻腌上一大坛咸菜。每每头天刚腌上还没过夜,我就急于抄来一盘“过瘾”。妻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是心急吃不上好咸菜。”
  我答“也是。咸菜犹如我的情人,盼‘约会’把人等得心急火燎的!”妻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腌咸菜的材料五花八门,莲花白、芹菜、芥菜、油菜、卷心白、洋生姜、萝卜、螺丝菜等等。然而,我以为腌咸菜的极品非雪里蕻莫属。
  雪里蕻又叫雪菜、春不老、霜不老,宁波人将其称作咸齑。
  冬日里,菜园子里别的蔬菜都销声匿迹了,惟雪里蕻不避严寒,与风雪抗争,蓬蓬勃勃地生长。将经了霜的雪里蕻从菜园子拔了回来,择去黄叶,切成寸段,搅了红萝卜丝和煮熟的黄豆粒儿,入了调和,腌在坛子里,捡块板儿石洗净压在腌菜上,放于厨房旮旯了事。北方寒冷,进入三九天,从室外扯把稻草将罐身裹得严严实实,以防其冻裂。那罐儿就变得臃肿,犹如一尊坐佛。
  乡村人生活简单,除过年过节,吃饭从不摆七碟子八碗,早餐多是玉米糊汤就咸菜。常见村人一手端了稀饭碗,一手握块或黑或黄的黑面、玉米面粑粑馍,就了那绿中透红伴黄的鲜灵灵的雪里蕻腌菜,吃得有滋有味儿。
  雪里蕻除过腌制之外,也可以清炒了吃。雪里蕻土豆汤、雪里蕻炒毛豆、雪里蕻烧南瓜、雪里蕻炒苦瓜,搭配的都是素菜,并不影响各自的原有新鲜味儿,却在人们的味蕾上形成刺激,生津开胃。至于雪里蕻炒肉片、雪里蕻垫碗子蒸肉都是不可多得的美食,让不少食客为之倾倒。
  “看得见山,望得见水,记得住乡愁。”咸菜,咸菜,你这勾人魂魄、时时让游子涌起几多乡愁的小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