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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4年05月28日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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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麦子
远 方
文章字数:1353
  我家住在丹江岸边的商丹盆地,这里是远近闻名的“鱼米之乡”,有着州川道“粮仓”“白菜心”等美誉。每到“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的芒种前后,牛头岭上一垄一垄金黄色的麦子在夏天的热风中此起彼伏,牛头岭脚下大块大块麦田齐刷刷镀了金的麦穗,一眼望不到边。高墹塄下那一湾旱涝保收的田里,麦子长得半人高,麦穗一拃长,微风过处,醉人的麦香弥漫了整个村庄,让整个村子都沉浸在麦香的“醉态”中。
  “农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每到龙口夺食的“三夏”大忙季节,父母亲和哥姐被火麦连天的“三夏”大忙忙得脚底擦油,早出晚归,顾不上收割自家自留地里熟透了的麦子,就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少不更事、参加不了农业社劳动的“碎娃”。那年我刚满10岁,一天早上吃过饭后,父亲拿出一把小镰刀,用洗脸盆端来一点水,坐在磨石前“磁磁”地磨着小镰刀,磨了一会儿后,他用右手拇指在镰刀上试了试,然后给我说:“老二,我和你妈、你哥姐都要收割农业社里的麦子,房后自留地的麦子熟得落颗了顾不上割,你一会儿拿上这把镰刀先去自留地割麦子。”听了父亲的话,我戴着一顶新编的草帽,来到房后的自留地里割麦子。
  头顶烈日暴晒,脚底热气烤人。我左手攥一把麦子,右手用镰刀狠劲地割、拉,用劲小了给麦秆骚痒痒割不断,用力大了镰刀飞过来不是把脚趾划破,就是把腿划伤,把我累得黑水汗流,几厘地的麦子一个上午才割了席大一片。正午时分,父亲他们放工回来了,他胳肢窝里夹着镰刀,站在地头看着我横竖乱扔在地上的麦秆,苦笑着说:“老二,还行,割了这么大的一片麦子。看来‘男娃子不吃十年闲饭’这话说地对着哩!”听到父亲的表扬,我心里美滋滋的,内心升腾起一种从没有过的喜悦和成就感。回到家里,父亲又当着母亲的面把我表扬了一番,听着父亲的再次表扬,我心里自然又美了一次。午饭时母亲给我捞了一大碗黏面,浇上油泼辣子,算是对我的嘉奖吧。
  收麦时的天如小娃脸,说变就变。刚才明明还是青天红日、热浪逼人,转眼间南沟垴飘起了黑云,须臾便狂风大作,父亲站在门口喊:“老二,快把房后自留地里割晒的麦子捆好掮回来。”他就像脚底穿了哪吒风火轮似的跑到生产队大块麦田里抢收麦子去了。听了父亲的话,我哪敢怠慢,赶紧跑到房后自留地里捆麦子,掮麦子。当时我只穿了个背心,麦芒把胳膊、脖子戳得烧里呼啦、疼痛难忍。待到自留地的麦子捆好掮回家,老天却是和我开了个玩笑。抢收麦子后,我胳膊、脖子到处是伤, 特别是汗水一浸,疼得我龇牙咧嘴。后来我家种麦子时,我就不种长芒的麦子,专挑那些不长芒的麦子种。割麦、捆麦、掮麦时,穿上长袖衣服,用毛巾把脖子护起来。
  记得有一年收麦时节,我在地里割麦子,猛然间从麦丛中窜出一只野兔,当时我被惊了一下,站着半天也没反应过来,等我醒悟过来那只野兔已窜出一两丈远了,我提着割麦的镰刀,三步并作两步地追赶落荒而逃的野兔,兔子看到有人撵它,也就慌不择路地拼命往前跑,我顺手把提在手上的镰刀甩了出去。眼看着逃远的兔子,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到家里媳妇埋怨说:“你呀,兔子没追上,耽误了割麦子不说,还把镰刀给弄坏了。”
  一缕麦香,回味悠长。如今全家人早已脱离了故土,也不种麦、收麦了。但每每想起这些收割麦子的往事,心里就滋生起一股难以割舍的淡淡乡愁,滋生一种难以表述的对过往的怀念,滋生出对农忙时乡亲相帮热闹而亲切场面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