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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5年10月14日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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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爷吴先生
贺绪林
文章字数:1501
  古时的师爷又称幕友、幕宾、幕客等,放到现在理解,就是参谋、顾问,一般并无官衔职称,也不在政府体制之内,而是由幕主私人聘请,与幕主实属雇佣关系。
  吴先生是美阳县令伊万泉聘请的师爷。吴先生四十来岁,面目清癯,身材高挑,留着长须,一年三季穿一袭长衫,冬季穿黑绸棉袍。他的真名似乎被人们遗忘了,大家都称呼他吴先生。
  伊县令饱读诗书,且年轻气盛,很想在仕途上走得更远。他初到美阳县,便微服私访,了解民情。一日,他独自出衙,信步街头,边走边看。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人来人往,一片祥和景象。他暗暗惊喜,美阳县并不像坊间传言的那么不堪。未赴任之前他听说美阳县地处偏僻,民风彪悍,多有刁民。看来传言不实啊!
  走着,瞧着,忽然脚下一绊,伊县令打了个趔趄,一头撞到一扇猪肉上。
  “眼瞎了!”忽地一声喝骂,从肉案后伸出一颗毛茸茸的大脑袋,一脸的凶相。此人是卖肉的马彪子。
  “对不起,对不起!”伊县令一边道歉,一边抹脸上的猪油。
  “对不起就完了?这扇肉教我卖给谁去!”
  一旁有人起哄:“看模样他想吃肉了,干脆就卖给他。”
  “看他那个怂样,一阵风就能刮倒,能吃得起肉!”马彪子鄙夷地看着伊县令,哈哈笑着。
  伊县令生得瘦弱矮小,且是微服私访,貌不惊人,衣不华丽,谁也不会想到他是美阳县令。围观的人都哈哈大笑。
  被一个卖肉的当街辱骂,伊县令怒气直往脑门撞,可又无法发作。他只好忍气吞声灰溜溜地走了。回到县衙,伊县令独自喝茶消火。吴先生这时走了过来,见他脸色不好,便问道:“大人,您上街去了?”
  伊县令啜着茶,没吭声。
  “可遇到了什么事?”
  伊县令一愣,看着吴先生。
  “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伊县令稍一迟疑,便把在街上受辱的事说了。吴先生说:“那个卖肉的我知底,他叫马彪子,他的小舅子在省府衙门当差,他仗着小舅子做后台,做事蛮横强霸,是美阳县一块牛皮癣,没人敢惹。”
  伊县令看着吴先生,半晌恨恨地说:“这么说,今儿的事就算过去了?”
  “大人想怎么样?”
  伊县令喝了口茶,压住心头火。
  “要不要找人收拾收拾他?”吴先生低声问。
  伊县令这时冷静了下来,摇摇手说:“那样太明显,容易惹祸上身。”
  吴先生捻着胡须,半晌,轻声说:“我有一计,可解大人之恨。”
  “哦,说来听听。”
  吴先生附在伊县令耳边轻声说出一番话,伊县令大笑,连称妙计。
  第二天,县府衙役两名公差送十两黄金到马彪子家中,还有一伙吹鼓手在门前吹吹打打,招惹得四街八巷的人都来看热闹。马彪子这才知道昨日当街羞辱的人是美阳县令,而且送来十两黄金做赔偿,当下诚惶诚恐,又得意洋洋。这件事瞬间在坊间传开,闹得沸沸扬扬。
  没想到,两天后又传出骇人的消息:马彪子昨夜家里进了贼,金子被偷,人也被杀了!
  伊县令闻讯,当即严令全县捕快捉拿盗贼。
  盗贼很快被捉拿归案。伊县令亲自提审盗贼,盗贼是县城西街的李二狗。李二狗是县城的小混混,且嗜赌。那夜李二狗赌输了,便心生歪念,打起了马彪子的主意。那天他眼看着衙役送给了马彪子十两黄金。
  十两黄金,那可是一大笔钱啊!贼穷胆子大,李二狗趁着风高月黑,翻墙入室,撬开马彪子的卧室门。他刚拿到金子,没料想惊醒了马彪子。两人厮打起来,马彪子虽然体胖力大,但李二狗是有备而来。力搏不过,李二狗便抽出刀子捅,马彪子耍了一辈子刀子,临了挨了一刀子。
  李二狗供认不讳,案子很快结了。秋后问斩,李二狗命归阴曹地府。
  事过之后,伊县令拍着吴先生的肩膀:“先生乃吾之子房也!”
  吴先生躬身道:“大人过誉了,区区小计,何足挂齿。”
  伊县令正色道:“此谋一箭三雕:一者,报了马彪子当街羞辱之仇;二者,送出的金子又重回县衙,没有丝毫钱财损失;三者,抓了贼,为民除了一害。张良设谋也不过如此啊。”
  一年后,伊县令升任知府,上任时身边的幕宾只带了吴师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