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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5年05月28日 上一版  下一版
大姐
赵立新
文章字数:1806
  大姐在我们姊妹4个中是老大,我们都称她为大姐。大姐出生于民国初年的1921年,今年已经94岁了。按农村习惯三年一闰,36年加一岁计算,大姐今年已有97岁,在杨峪河方圆几十里也算是极少见的高龄老人了。
  我小大姐整20岁,因父母亲过世早,大姐就像母亲一样让我时常挂牵,隔三差五,我总爱到大姐家去探望她,我每次去,只见大姐那双留有封建社会痕迹的、粽子般的、不可多见的小脚艰难的支撑着瘦弱的、佝偻着的身躯在场里或屋里忙来忙去。她见了我,那张蜡黄的、清瘦的、布满皱纹的脸总是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握着我的手久久不肯松开。
  大姐长寿,大概是上天眷恋着她。因为大姐一生中有70多年都是在艰难困苦的环境中度过的。民国十八年人吃人的大灾荒,1962年困难时期连糠菜也吃不上的大饥馑,大姐都过来了。改革开放,生活水平提高了,有吃有穿了,可大姐已是耄耋老人,吃也吃不动,穿也穿不了多少。老天让大姐这样走,岂不“缺德”!
  大姐身体好、寿数长、是幸运的,但她的人生经历却是不幸的,从1985年到2001年,这十六年间,她先后经历了丈夫意外死亡,老三儿子重伤,大儿媳和女婿先后英年病故的悲痛,加之女儿常年有病,她不但要挑起家庭生活的重担,又要承担抚养孙辈及外孙的义务。从此她的饮食中离不了白酒,也许喝点酒能消愁解乏壮胆。悲痛不但没有压倒她的精神,却磨练出了坚强的意志,咬紧牙关支撑起生活的勇气和力量。风风雨雨几十年一路走来。现在子、孙、重孙四世同堂,其乐无穷。她的女儿已是七十三岁的老人了,巧的是母女生日竟是同月同日。虽然女儿身体不太好,患有各种疾病,行动不方便,但每年生日之时,女儿都会从居住地宝鸡市赶回来,同母亲一起过生日。享受子孙亲属40多小字辈的拜寿之乐。寿诞之日有人当场奉上一副祝寿联:七十岁八十岁一百岁岁岁平安,今天明天后天天天快乐。
  大姐一生俭朴。在水深火热的旧社会,在六七十年代的困难时期,大姐吃糠咽菜,饥一顿,饱一顿,饱受饥苦,就是现在日子好过了,大姐也是粗茶淡饭,以饱为则。因此,她也没得什么“富贵病”。她一生勤劳,就是现在,她六点多起床,打扫院子,菜地除草。一天到黑还是忙个不停。大姐四儿一女,这几年她一直与大儿子生活在一起。大儿今年63周岁,丧妻后十多年来一直单身,白天进城打零工,晚上才进家门,家务劳动大姐全包了,收拾柴火、给菜苗除草浇水,扫院子、洗衣服,烧火做饭,都是她的活。由于土地少,夏收割回来的十几捆小麦,都是大姐用剪刀将麦穗剪下来,放到簸箕里用手揉搓成麦粒晒干。她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做完一件事心里很踏实、很高兴。晚上儿子打工回来吃完饭她才上床休息。她以饱满的热情投入生活,热爱生活,不遗余力的守护和付出,也在快乐、健康中尽情的享受着生活。
  大姐一生待人和气,不但和儿孙们和睦相处,就是左邻右舍,从没和谁家有什么过节。只要天不下雨,大姐总爱坐在院子里或在院子里散步,只要遇见了人,她都会热情的打招呼,由于她一生待人和气,心胸开阔,乐观大方,所以她一直精神很好,思维敏捷。我有一位比大姐小两岁的姑母,多年来凭双拐支撑才能移步,脑子也不清楚。她非常想念这位大她辈分小她岁数的儿时伙伴,在多次催促下,去年农历二月初六姑姑生日这天,我陪她到陈塬五四社区姑姑家。两位九旬高龄老人见面后长时间拥抱在一起,诉说思念之情,临别时姑姑拉住她双手不放,反复要求住下来陪她说一夜话,大姐假意顺从的说,能行,这次我准备住上半个月,和你把话说个够。然后认真的说,你老糊涂啦,把咱俩的年龄忘啦,人常说“七日八时”,“七十不留宿,八十不留饭,”咱都九十多岁啦,住到你这,一口气上不来,给你儿子就弄下麻搭啦,我兄弟也没法给我儿子交待呀。在场的人都说,这老人脑子够数,思维清晰。
  去年冬,84岁的长兄病逝,她哭的死去活来,整整两个小时劝说不下,所有在场的人都担心94岁高龄的老人经不起这样的打击,建议请医生随时准备抢救,但她还是坚强的挺过来了。大哥小老姐整十岁,儿时多病,母亲忙于家务顾不上管,是大姐一手把他带大的,大哥从成年到老年身体一直不太好,尤其是患肺气肿整夜咳嗽,大姐常说弟弟是个灾痴疙瘩,一辈子让她牵肠挂肚放心不下,她常常害怕弟弟把她送不到坟里,现在果然离她走了,她哭着说为啥不叫上她一道去呢?老姐似母,怎能不悲痛欲绝呢?
  现在党和政府特别关心照顾老年人的生存和生活。大姐每月定期领高龄补贴200元,新农保75元,加上村上集体企业分的现金和子女们的孝敬,生活很幸福,大姐说她这一辈子知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