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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2年09月15日 上一版  下一版
窗含半树桃枝绿
王宜炀
文章字数:856
  一个春日中午,因为疫情,我竟有了倒在床沿上半梦半醒的缱绻时刻。一缕阳光从帘间溜进来,划破了屋子里的昏暗,一些若有若无灰尘似的东西在光里翩跹。我呆呆地看着,几声清脆的鸟鸣响起,忽地想起撒在窗台的几粒糙米,是有小雀光顾了吗?我蹑手蹑脚下床,把头伸进光束里,几只麻雀扑棱着翅膀,隐入了窗外浓郁的绿意中。
  打开窗户,一片绿色扑面而来。郁郁葱葱的绿几乎遮天蔽日,抬头不见顶梢,有几处枝丫竟俏皮地爬上了二楼的窗棂。舒展的叶片离我不过咫尺,眯眼一看,一只七星瓢虫竟贼兮兮地悠在眉叶边上,触手刷子似的挪动,又忽地跌下消失了踪迹。高些的枝儿上还有一只蚂蚁正在摇头晃脑地攀爬,它是经历了怎样的冒险才爬这么高呢?
  我后退两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一些散乱的记忆在光影里渐渐清晰起来……奶奶和我发现花盆中的桃树苗时,它已经快冲破盆了,像个朝气蓬勃的小少年挺直腰板。奶奶说:“把这树栽到炀炀窗户下面去,将来长几个红红的桃子给我孙儿吃!”三岁大的我当时是怎样流着哈喇子跟在爸爸后面栽树的,细枝末节早已忘却,但心里的喜欢和期许,却和这桃树一样,年年疯长。
  桃子的成熟总是不声不响,它们静悄悄地藏在枝叶间,如果你不仔细找是瞧不见的。直到不经意的某一天,它的尖儿会染上一点点娇嫩的粉,这种粉色会在逐渐攀高的气温中沉淀为诱人的胭脂色,直到熟透。这时候,我们会带上盆儿篮儿摘桃儿。
  桃子的卖相不是很好,青中带白,比妹妹的拳头大不了多少。妈妈一开始对这毛茸茸的桃是望而却步的,在我和爸爸的一再“怂恿”之下尝过后又赞不绝口。桃子爆开的汁水炸开了我们的味蕾,脆生生,甜丝丝。顿时,小小的客厅竟被“咔嚓咔嚓”声填满。
  当年,我常常担心窗外那瘦弱的桃树第一次承受风雨洗礼时,叶片会飘零入土,仅剩的枝条经不住风雨的吹打。奶奶却说:“这是它该受的劫!”果然,雨打掉了不结果的枝条,之后桃树长得更高更密了。
  风来了,将桃树搅起层层涟漪。我的窗户半含着这棵桃树,这棵桃树张开绿色的臂膀环抱我的窗。在桃枝起起落落的身影中,奶奶的笑容又一次浮现在了我的眼前,只要这棵桃树在,念想就一直在。